第225章 屠龙

    金钟，香江警署总部，此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河国荣落后韩义理半步，身后跟着两名政治部特工龙九等人，踏进电梯。
　　刚来到顶楼，进入办公室，里面一片寂静。
　　廉署专员班乃信已经等候在此，身后跟着五六个廉署探员，露出微笑：“韩义理处长，你好。”
　　“班乃信，你是廉署的人，你到这里做什么？”韩义理站定面无表情道。
　　“是这样子的，我们请政治部部长河国荣，跟我们走一趟，交代一些问题。”班乃信尽量缓和双方紧张的情绪。
　　“哼，香江警署政治部，乃是MI5特派，直属MI5管，并且挂在警署下的，请问你有没有得到英吉利MI5的许可。”韩义理发出一声冷哼。
　　“廉署是独立于香江的所有机构，只要是在香江的机构，我们都有权带走协助调查，韩义理处长！”班乃信高声喝道。
　　韩义理双眼一瞪问道：“你想绕过祖家，动政治部？”
　　“我不是这个意思。”班乃信立即回答道。
　　“一哥。”
　　也就在这时，纷乱的脚步声传来，警务处行动处处长颜理国，带着好几名军装警察走进办公室。
　　“你们上来干嘛？”韩义理问道。
　　“一哥，我有事情跟你商量。”颜理国站在原地。
　　韩义理拿起一旁的电话，拨出分号：“李树堂，给我叫有两颗星以上的CIB全部上来，带枪，是全部！”
　　说完，韩义理便挂断电话，双手叉腰，走到颜理国面前霸气地问道：“商量什么？”
　　“一哥，我觉得你这次过火了。”颜理国冷静道。
　　“所以，你带了一对军装上来，帮我去去火啊？”韩义理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颜理国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意思？”韩义理眯着眼睛。”
　　“踏，踏，踏”
　　纷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华人在警署的最高层，高级助理警务处长——李树堂带领大批量的CIB进入办公室，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一哥，屠龙行动，我是总指挥，现在我们查到政治部存在大量问题，就应该有廉署去查明情况，以还政治部一个公道。”颜理国铿锵有力地说道。
　　“你是不是认为我滥用职权，徇私枉法，包庇政治部？”韩义理问道。
　　颜理国用更加坚定的语气回应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也担心你的情绪影响了判断。”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韩义理喝道。
　　颜理国用更大的声音道：“是，一哥，案情是很严重的。”
　　声音安静了下来，韩义理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
　　“颜理国，你也应该知道，我不需要任何理由，现在就可以解除你的职务。”韩义理冷静道。
　　颜理国道：“我知道，我会如实向相关机构报告今天所发生的事。”
　　“就凭你这句话，再加上这些军装，就已经构成侮辱上司罪，李SIR，陪颜理国出去。”韩义理威胁道。
　　李树堂站在原地，不敢动，他是真的不敢动。
　　“李树堂，把他们带下去。”韩义理喝道。
　　李树堂硬着头皮走上前，这一举动直接引发了冲突。
　　颜理国身后，一名忠心的军装掏出手枪，一旁一位年长的鬼佬立即喝道：“你做什么，把枪收起来，站到后面去。”
　　“哼，我当警察那么久，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前线，这就是一场战争。”
　　说着韩义理推开了李树堂，看了看手表道：“颜理国，我正式解除你的职务。”
　　轰隆一声，所有人震撼莫名。
　　颜理国挺直了胸膛道：“一哥，洪兴集团的案情非常严重，屠龙行动由我担任总指挥，这是你拍板同意的，你现在出尔反尔，显然你在这次行动的判断出现了问题。”
　　韩义理还没等颜理国说完话，镇定自若道：“没有，我是拍板同意，由你担任总指挥，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越界了，我在香江的时间长，还是你在香江的时间长！”
　　韩义理的气势越来越强大，“你知不知道，一旦你的判断失误，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我现在质疑你的工作能力，你应该交出总指挥权力。”
　　颜理国毫不相让：“我客观认为，有些脓肿就应该深挖出来。”
　　“颜理国！如果廉署有MI5的授权，那他们带走大SIR，我毫无意见，你是不是想夺权！”
　　韩义理喝道，他点了点颜理国的胸膛：“你够票吗，叼你老母的！”
　　警务处处长韩义理的咆哮还在办公室回档。
　　行动处处长颜理国气喘吁吁，他低下眼帘道：“韩义理处长，如果你坚持己见，我保持我反对的态度。”
　　“好！”韩义理绕过颜理国，走到廉署专员班乃信面前道：“班乃信专员，河国荣的事，他自会向祖家反应，在这之前我请你先离开警署，我们这帮弟兄，不欢迎你们廉署。”
　　“颜理国处长，看来警署的一些问题相当严重啊。”
　　刚刚在旁边看了一场大戏的班乃信，仍然站在原地，丝毫不畏惧颜理国的权势。
　　颜理国笑着道：“让你见笑了，你还站在这做什么？”
　　“香江廉署的全称叫做总督特派廉政专员公署，是独立及直接向香江总督负责的纪律部队及执法机构！”
　　“而香江警察总署，也是向总督负责的纪律部队。”
　　“我和你颜理国处长是平级，你无权指挥我廉署的行动。”
　　“现在，请不要干预我们的行动，否则我就以滥用职权的名义，将你一并带回去。”
　　班乃信义正严词地道。
　　他这话一出，刚刚站在颜理国身后的那些军警，全部站到了韩义理的身后，韩义理与颜理国那是一哥和二哥之间的分歧，属于内部矛盾。
　　但警署与廉署，那就是世仇。
　　“班乃信，我告诉你，政治部的直属机构是MI5，是谍报机构，归属于陆军部，现在由外交部接管。
　　也就是说，虽然我是警署的人，但我的直属上司是香江总督，政治部的存在，是为了保障祖家的经济利益。”
　　“你们廉署，无权过问我们政治部的行动。”
　　“我现在严重怀疑班乃信，你的政治立场是否还坚定。我会如实向外交部，还有总督反馈你的行为。”
　　政治部部长河国荣，终于站在班乃信的面前，发出了他今天为止的第一次发言。
　　“哼，根据廉政公署条例，授权廉政公署调查包括公务人员涉嫌滥用职权而触犯的犯罪行为，河国荣部长，你是不是属于公务人员。”
　　“如果你硬要反抗，那我只能说一声遗憾了。”说完，班乃信掏出手铐。
　　“唰。”
　　“哗啦。”
　　“哗啦啦。”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掏出了腰间的手枪。
　　韩义理气焰大涨，走到班乃信面前喝道：“班乃信，这里是警署，我们不欢迎你们廉署的狗，在我们警署虾虾霸霸，你真的有本事，就把我们所有人全部带走！”
　　“叮铃铃。”
　　“叮铃铃。”
　　也就在这时，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助理警务处长李树堂接起电话，看向了韩义理：“一哥。”
　　“什么事？”
　　韩义理正在气头上，立即问道。
　　“尤德港督的电话，他要找屠龙行动的总指挥。”
　　李树堂指了指话筒道。
　　韩义理和颜理国，你看我，我看你，韩义理微微撤开了一小步，颜理国立即走过去抓起电话：“港督大人，我是屠龙行动的总指挥，颜理国，香江警署行动处处长向您报道。”
　　“是……”
　　“是，我明白。”
　　“的确存在一些误解，明白。”
　　“我明白阁下的意思了，我会和韩义理处长商量，不把问题扩大化。”
　　“是，是。”
　　颜理国和尤德对完话之后，目光复杂地扫过颜理国，河国荣，班乃信。
　　“叮铃铃。”
　　紧接着，班乃信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立即接起：“尤德爵士。”
　　“我明白，我们廉署的工作作风的确有些问题，这点我向您检讨。”
　　“明白，明白。”
　　挂断手机，班乃信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他看了看河国荣：“收队。”
　　办公室内，响起了一阵鼓舞人心的喊叫声，这是警署面对廉署的第一次大胜利。
　　韩义理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白色万宝路，叼着香烟点上香烟，走到颜理国的面前心平气和道：“颜理国，永远记住，首先你是警署的人，刚刚我的语气也冲动了一些，但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和大SIR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颜理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咬下嘴唇，点点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知道今天他的言行，对于他日后掌控警署，是一次重大的威信打击。
　　简直可以说是颜面扫地。
　　今天发生在警署的这一场戏，主角是警署一哥韩义理，二哥颜理国，政治部河国荣，廉署专员班乃信。四人中，除了河国荣之外，其余三人都很清楚，屠龙行动那是一定要进行的。
　　然而，其中掺杂了政治部河国荣这个因素之后，就让这一盘棋扑朔迷离了起来。
　　新任港督尤德都已经下令，那么廉署就不准再碰政治部。
　　但，查不到政治部与洪兴集团的具体内幕交易，这盘棋就很难盘活。
　　而且，没有政治部的参与和协助，相关问题也很难披露。
　　廉署人马离开警署之后，警署高层立即召开了会议，重新调整方向。廉署这边也没有停着。
　　至于新任港督尤德，此时的态度非常暧昧，他既没有叫停众人的调查，也没有发表任何指示。
　　这其实也符合他的政客定位。
　　对于政客而言，大佬骏在有用的时候是慈善大亨，在没用的时候那就是尿壶。
　　尤德此时恨不得撇清关系，避免自己因为与大佬骏走得太近，而受到诟病。
　　当然，他也很清楚，他和大佬骏并没有任何金钱交易，也没有任何权钱交易，只不过他想建一所学校，陈嘉骏爵士过来捐钱而已。
　　这就是政客灵活的道德底线。
　　与此同时。
　　陈氏庄园。
　　靓坤拿着一份【香蕉日报】的报纸，走进来大声道：“阿大，肥佬黎那个扑街，又给你泼脏水了，我们要不要直接派人把他给弄死了。”
　　此时，大客厅里已经坐着陈嘉骏、杜姆、老狱、奥恩等人。
　　“不用着急。”相比起靓坤的激烈反应，身为当事人的陈嘉骏反而是气定神闲。
　　靓坤落座在沙发上，接过陈嘉骏递过来的茶碗，怒骂出声：“扑街，当初肥佬黎离开洪兴，阿大你也没有阻他，当真是反骨仔！”
　　“人各有志。”
　　陈嘉骏拿出一支雪茄，剪掉雪茄帽，一旁老狱已经递来喷枪式打火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让肥佬黎泼脏水咩？”靓坤喝了口普洱茶问道。
　　“等。”陈嘉骏吐出一个字。
　　“等什么？”
　　靓坤不解地问道，这都已经火烧眉毛了，还要等？
　　“对，泼点脏水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警署要抓人，那也得有证据呀，香江是法治社会。
　　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怕什么。
　　倒是肥佬黎，他们那伙人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这一次，我要给全香江的社团上一堂法制课，到时候，该死的都要死，不该死的也要死。”
　　陈嘉骏的一番话，让客厅里一瞬间冷了好几度，靓坤不寒而栗。
　　陈嘉骏紧接着看向老狱道：“你出门办事吧。”
　　“是，大哥。”老狱起身。
　　老狱离开不久之后，忽然门外传来了喧哗声。
　　管家卡森快步走进客厅里喊道：“少爷，廉署的人要见你。”
　　他话音刚落，班乃信就出现在身后，举着证件大声喊道：“陈嘉骏爵士，我是ICAC专员班乃信。”
　　“各位，出门左拐就是青山精神病院。”陈嘉骏抽着雪茄。
　　“哼，我找的就是你，作为九龙巴士和中华巴士的实质掌控人，我想请陈嘉骏爵士跟我们回去一趟，我们怀疑在去年九龙巴士和中华巴士的几桩交易中，存在内幕交易。”
　　廉署在重新调整方向之后，很快便找到了新的方向感。
　　那就是九龙巴士和中华巴士。
　　作为一家香江公共设施上市大集团，廉署自然也有权利调查。
　　陈嘉骏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还以为廉署要调查什么东西，气焰嚣张道：“行，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另外给我把雪茄盒和茶叶带上，廉署咖啡，我喝不惯。”
　　“还有班乃信，你给我记住，如果你们调查不出来任何问题，对我个人声誉，还有两家集团所产生的负面影响，你们廉署要负责到底。”
　　“听明白了没有？”
　　陈嘉骏久居高位，此时气势全放，班乃信作为首当其冲承受这波气势的人，脸色难看，他咬牙坚定道：“陈爵士请放心，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廉署自然会给你清白。”
　　陈嘉骏点了点头道：“行，空口无凭，你们还是写一份纸条给我吧，省得事后廉署承担不了相关责任。”
　　“你什么意思，陈爵士？你在威胁我们廉政公署？”班乃信眯起眼睛。
　　“威胁？谁在威胁谁。我们大哥行得正坐得直，你们廉署要查什么？”
　　靓坤站在了陈嘉骏的面前，直面班乃信。
　　“我们廉政公署办案，不方便透露。”班乃信道。
　　杜姆腾得站起身子走上前：“有多不方便啊？”
　　“你们来错地方了。”亚奇洛贝把手放在武士刀上。
　　廉署调查主任陆志廉出声道：“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这是廉政公署的文件。”
　　“什么文件啊。”靓坤伸手过去拿文件。
　　陆志廉连忙将文件放进文件夹里：“喂，别抢啊。”
　　这一下直接引发了双方的冲突。
　　“干什么！”
　　“动手啊？”
　　“扑你个街！你们廉署吓唬谁啊!”杜姆指着陆志廉喝骂道。
　　“都冷静点。”班乃信咆哮道。
　　他看了看陈嘉骏，绕过人群走过去道：“陈爵士，是不是非得闹得那么僵？”
　　“班乃信，你给我听清楚，我这帮人在工作上我可以指挥他们，但是在私人情感上，他们要做什么我可管不着。”陈嘉骏笑吟吟道：“还有，我虽然是中巴集团和九巴集团的最大股东，但九巴和中巴的性质非常特殊，廉署一句话就想把我给带走，你够面子吗？”
　　班乃信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打开道：“如果经过调查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廉署自然会还陈爵士还有两家集团一个清白。所产生的任何后果，我们廉政公署，也会负责到底。陈爵士，满意了没有。”
　　“好，既然都录了音，那我给你面子，都散开。”陈嘉骏喝道。
　　杜姆、靓坤等人纷纷退回到他的身后。
　　“现在，陈爵士可以跟我走一趟了，请。”
　　班乃信露出胜利的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嘉骏扣上西装纽扣，一言不发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