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水

    老大爷送来的水又苦又涩，实在是和‘不咸’搭不上干系。
　　但水刚吐出来，郭阳就端着还剩的大半碗水愣住了。
　　给他送水的老大爷和他老伴也呆立在原地，热情洋溢的笑容已经消失，惴惴不安的手似乎也无处安放。
　　其家里还有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更是瞪大了浑圆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郭阳。
　　来围观的双桥村村民人群中也传来稀稀拉拉的哄笑声。
　　但更多的是明白人，脸上的担心和责怪神色怎么也掩藏不住。
　　他们这个穷旮沓能有老板愿意来，可让人稀奇得紧，如果因此得罪了来包地的老板们，那这老汉一家可就成双桥村的罪人了。
　　钟老汉连连拒绝，在他们这，水可是比油还贵。
　　进村子时，他们就留意了村里耕地的情况。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我看你们这耕地也不多，如果要承包肯定也是一起的。”郭阳跟着解释了句。
　　只一撇，他就被惊住了。
　　在这种情况，基本上只需要摆平村长，这个村子里的大部分事也就都解决了。
　　郭阳看到这一幕，笑着对他说道：“徐村长，还得麻烦你找个熟悉附近情况的人，带周博士在他们转一转，大致勘探一下周围的水文和土壤条件。”
　　这时，郭阳等人的目光才放在了徐村长的身上。
　　也就在这时，人群从后面分开，嬉笑声也迅速停止。
　　徐宗刚介绍道：“双桥村现有21户共86人，耕地除去撂荒的，现在还大概三百多亩地。”
　　但那是光热水土资源都很好的沿河地带。
　　“每天早晨，打水的人都络绎不绝，甚至有时候，提水量过大，地下水渗透不及时，井水很快见底，残存的水也变成混浊的泥汤子，老百姓就只能耐心等待。”
　　周博士等人看着郭阳，无奈的摇摇头
　　“你就收着吧，别人也不缺这点东西。”
　　“我们这里穷归穷，但村民都是厚道人……”
　　闻言，郭阳等人看了看依然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的钟老汉一家人，小男孩依偎着靠着大人的身上，小小的脸蛋上也显得干燥无光。
　　听到郭阳如此说，徐宗刚更疑惑了。
　　其余几乎都是荒滩，而即使是种植小麦的耕地表面，也能看到明显的盐渍。
　　郭阳示意张伟从车上搬下一件矿泉水，分发给众人，而剩下的水也被他送给了钟老汉。
　　“钟老汉刚才给伱们喝的水便是早晨天还没亮就去打回来的水，也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水了。”
　　郭阳更是直接打开了一瓶水，递给了眼巴巴看着的小男孩。
　　双桥村不仅偏僻，土壤和水更是严重制约了农业的发展。
　　在西北地区，两个村子为了争夺水源，吵闹械斗那更是家常便饭的事。
　　“前两年才想办法在村东头12里路远的小河边打了口水井，水质要好些，村里的老人就把这口水井称为‘甜水井’。”
　　而只九泉一个市的下辖面积就比整个粤省大出1万多平方千米。
　　“都散了吧，该回家回家，该去地里干活就去干活，最近又好久都没下雨了，地里的麦子都旱着呢。”
　　“至于灌溉水源，则主要是来自北大河和黑河。”
　　郭阳见状直接把水接过来，然后给送进了堂屋门槛里。
　　身材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背心，满头白发，佝偻着背却又威望十足的村长走了出来。
　　徐宗刚注意到了，脸上抑制不住的失落。
　　就用水而言，偌大的河西走廊，420万人聚居的威武、张液、九泉三个绿洲，只有一个水源：祁连山的冰川和积雪。
　　屋里没有任何装饰，除了床和桌子，四面的土墙更是如同四堵无情的屏障，隔绝了双桥村与外界的联系。
　　钟老汉还想把矿泉水往外拎，但被村长徐宗刚给拦住了。
　　而有了郭阳带头，周博士等人也陆续把水喝了个干净。
　　喝完钟老汉的‘待客水’后，郭阳嘴里充满了‘咸’味，再加上天气燥热，只感觉反而更渴了。
　　就这么接触了一会儿，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人说话时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在村子里的威望也很高。
　　双桥村和北大河最近的河段都相隔至少七八十公里远，离黑河的距离更是上百公里之远。
　　面对郭阳等人时，村长又换上了幅和蔼的笑容，道：“我是双桥村的村长徐宗刚，欢迎你们远道而来。”
　　这么远的村子，能不被遗忘就算不错了。
　　徐宗刚默然无语。
　　听到他这话，徐村长满脸的不可思议。
　　郭阳见状，向前打招呼道：“村长，你好，我们是来这里考察盐碱地的。”
　　然后又指着郭阳等人仍旧端着的水碗，苦笑着说道：
　　三个绿洲1000万亩耕地上的所有庄稼果木，不管茂盛与否，不管是何季节，都是由祁连山上的冰雪融水浇灌而成。
　　即便是井水，其地下水的源头也是祁连山。
　　“荒滩？不是说要包地吗？”徐宗刚问道。
　　他知道近年来政府正在大力推进农业开发，有不少村落这两年已经在大力发展番茄产业了。
　　听到水源来处，周博士脑海里顿时感觉不妙，连忙问道：“政府已经修通了灌溉沟渠？”
　　“前些年还有村民愿意开荒，但种不出东西，村民们都渐渐地对盐碱地失望透顶，村里的年轻人现在更是不想回村子咯。”
　　“让你们见笑了，我们村里的井水一直以来都是苦咸水，连耕地的老黄牛也不肯俯下身子去喝。人呢，更是无法饮用、只能用来洗衣服、淘草等。”
　　自古以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因为不刁不坏难以生存。
　　话落，围观的村民中一些汉子不舍的离开，留着的妇女们虽然也都往各家走去，但目光仍时不时的看过来。
　　看着碗中还剩半碗的井水，郭阳一咬牙，全喝了下去。
　　西北主要就是缺水，只要有水就能有生命！
　　周博士站出来问道：“徐村长，你能给我们介绍下村子附近的荒滩情况吗？主要是人口、水源之类的情况”
　　这些人怎么会看上双桥村的土地呢？
　　双桥村的地势较为平坦，但周围开垦的耕地却并不多，郭阳估计最多也就三四百亩，种的大都是小麦，还有一些零星的蔬菜。
　　周博士三人更是讶然的看着他。
　　就这要水没水，要地没地，要人没人的破地方你也能看上？
　　你好歹是个大老板啊，喂！
　　而就在这时，向天山急忙的向钟老汉问道：“老哥，你家茅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