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我成神不就是了？

    大地坍塌，海浪擎天而起。
　　千里巨浪猛烈拍打在破碎的浮岩之上，激起层层苍白的泡沫。
　　深褐色的岩石被海水覆盖，沉重地沉入黑暗的深处。
　　此时，天地失去了色彩，人们的眼中再无一丝光明，
　　那些遥远的城市和国度早已破碎不堪。
　　不少国家甚至被当场分割，沿着涌动的黑暗坠入了未知的深渊。
　　在人们呆滞无声的绝望中，冰冷的海浪席卷土壤，沉没入无底的空洞。
　　被黑暗剥离了生存与希望的光辉。
　　最后，连带着他们众人的灵魂，也一并消散。
　　而这种灾难，几乎同时在世界各地发生，
　　每个领域，每个角落。
　　只要是有人类所存在的土壤，无一幸免于这些灾害与死亡的侵袭。
　　无数国家在这场混乱中遭受了极为严重的摧毁，
　　宏伟的宫殿或国家的标志性高塔已彻底破碎，被无形的气浪切割成杂乱的碎片，消失在虚空之中。
　　更多的商业建筑和居民区被彻底切割成碎岩，包裹在空间的缠绕中，缓缓漂浮过黑暗的领域。
　　贯穿大陆的长河也被截断，奔腾的水流撞击残破的山峦，侵蚀着昏暗的内部。
　　直到此刻，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竟只剩下唯一一隅。
　　卡伦西亚帝国。
　　无论是外界悠悠不断，持续呼啸的暴雪，亦或者是那被巨蟒探身引起的滔天浪潮，
　　似乎都无法侵入帝国这片神秘的地域。
　　好似有某种神秘的领域力量正在暗中护佑整个帝国，保护着帝国的公民不会受到这些灾难的侵害。
　　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因为帝国失去了皇帝的庇护，居民将所有信仰奉献给了‘奥丁’，
　　所以，诸神黄昏带来的恐怖终将影响到整个帝国。
　　这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现在，这群依旧处于幻境当中的居民们，倒是可以获得短暂的安全。
　　同样，不只是帝国的原住民，
　　那些从修尔本战场转移到学院的千万名观众，也因身处帝国而受到了庇护，
　　没有成为世界崩溃的第一批牺牲品。
　　而此刻，依然在观众群中保持着清醒的几人，将这世界发生的一切毁灭都看在眼里。
　　由天然雀形成的屏幕依然清晰可见，所以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屏幕上发生的一切。
　　尤其是泊尔塞福涅，她和她的丈夫有着相同的反应。
　　当那位象征死亡的女王出现时，她的面色骤然变得凝重，甚至带有几分强烈的愤怒。
　　因为她竟从这位女士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与哈迪斯极为相似的气息，
　　就好像，如果哈迪斯是冥界之主，那么这个女人就应该是冥界女王。
　　这他妈的，难不成这个该死的女人和哈迪斯有一腿？
　　她越想越气，最终甚至攥紧了拳头，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撕了哈迪斯。
　　“这组合……确实有趣。”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里维突然开口。
　　一句话，使得莉雅和泊尔塞福涅都不禁扭头望向他，
　　她们似乎并没能立刻理解里维的意图。
　　但很快，里维继续说道：
　　“你们看，一个代表天空的巨狼，一个代表地底的巨蟒。”
　　“巨狼遮蔽天空，吞噬日月，而巨蟒环绕海洋深处，震裂大地。”
　　“它们为世界带来毁灭，将生灵送入死亡的边缘。”
　　说完这些之后，里维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位在黑暗河流尽头的女人。
　　“然后，所有的灵魂都将由她接管，这位代表死亡的女王。”
　　“她的出现，断绝了灵魂进入地狱的可能，也意味着灵魂将不再转生。”
　　说到这里，里维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和维克托一样，对这些神明引发的诸神黄昏，以及即将带来的人类灭亡不甚在意，
　　甚至他完全不信这所谓的诸神黄昏真能将他们全部消灭。
　　毕竟，有一个如此强大的老婆，里维的底气确实很足。
　　更何况，没有老婆在，他还有一个女婿。
　　“不过……虽然现在我们还暂时安全。”
　　“但如果帝国依然缺乏皇帝的庇护，整个帝国还是无力抵挡‘诸神黄昏’的侵袭。”
　　“到头来，帝国之内的这些人，还是注定要死。”
　　……
　　“不过好消息是，这些贡献了信仰的人类们，可以死的安详一些。”
　　洛基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嘲讽和讽刺。
　　他所指的，显然是那些失去自我意识的人类。
　　这些人因为维嘉的幻觉而沉入深沉的睡梦中，在虚无中迷失了自我，
　　导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即使在灾难来临时也没能从幻象中恢复神智。
　　所以可以说，他们的死亡是非常安详的，完全没有痛苦。
　　而这时候，这些在灾难中失去生命的人类灵魂，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向着地狱深入。
　　而是向着天穹缓缓漂浮而来。
　　虚幻的灵魂变成了青色的波痕，登上了那艘死亡之船，融入了那名女人腐烂的半边躯体，
　　女人的身躯被一层青色的雾气笼罩，船上的身影显得更加神秘莫测，气息愈发冰冷。
　　此刻，她的气息，也变得愈发强大。
　　【死亡女神——海拉】
　　如今，原本打算和对方比个高下的哈迪斯，突然感到对方传来的莫大压力，
　　他几乎立刻意识到，这位突然出现，与他气息相似的女神，似乎已经达到了与他相同的级别，
　　甚至，在灵魂的环绕下，她的力量还在持续增强。
　　而哈迪斯也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人类数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消逝
　　但这些灵魂并没有按照既定的世界规则进入地狱。
　　而是在这位女神出现之后，这些灵魂全都顺着黑暗，奔向了散发死亡气息的船只，融入了她的体内。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三个孩子。”
　　此时，洛基表现得像是一位自豪的贵族，双手展开在身前，正式地介绍他的孩子们，
　　“那头巨狼，我为它取名为芬里尔。”
　　“还有耶梦加得，它的体型总是让我头疼，于是我将它安置在了海里。”
　　“最后，我最小的女儿，海拉，来，向他们打个招呼。”
　　这位代表死亡的女儿显然不怎么愿意打招呼。
　　但在听到‘父亲’的召唤后，她还是勉强咧开了半边嘴角，露出了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随后，她便停止了动作，恢复了先前的阴郁与悲哀。
　　见状，洛基不再勉强，而是重新将视线转向了维克托，面色依然平静，
　　即使亲眼看着他的子女们在毁灭世界，维克托仍旧不为所动。
　　正如他一开始所说的那样：
　　‘你们毁灭哪里与我无关，只要别惹到我的人。’
　　眼前一阵恍惚之后，洛基轻笑了一声，
　　“我已活了上千年，即使是死，我也没有遗憾。”
　　“更何况，就算我死了，诸神黄昏也早已开启。”
　　“杀了我，并不能阻止这一结局的发生。”
　　他的声音一边说着，逐渐变得虚弱了几分，
　　连带着洛基的身体也像是枯槁的老树，从最初的青年模样变得极为沧桑。
　　就好像他正在透支自己的全部力量，为他的三位儿女提供强大的支持，
　　甚至在维克托的眼中，洛基的等级已经降到了七十级以下。
　　但他却显得十分释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上的异变感到悲伤或慌乱，
　　仿佛，就算维克托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听着洛基的话语，维克托也仰起头来，望向天空。
　　他那闪烁着诡紫色光芒的视线扫过了天空之上的巨狼，扫视过了缠绕整个残破世界的巨蟒，
　　以及，出现在天空之上，死者门扉前方的死亡女神。
　　这三只怪物的庞大身躯将维克托重重包围，擎天抵地，无比巨大。
　　而在三个神明身前，不过人类一般的维克托，犹如尘埃渺小。
　　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能自信地笑了出来：
　　“你说的诸神黄昏，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神和所有的人都将死去？”
　　洛基已经显得有些虚弱，但他仍然平静地点了点头。
　　没错，这正是洛基的底气。
　　神明们几乎皆亡，这一目标已近在咫尺。
　　现在，他只需等待人类的彻底灭绝，世界的完全毁灭。
　　诸神黄昏便将会彻底结束。
　　因此，即使维克托再强大，哪怕他有足够的力量毁天灭地，独自将他的三个孩子全部斩杀，
　　因为芬里尔它们的使命，只有毁灭。
　　它们不会关心维克托的存在，它们甚至无需与维克托战斗。
　　它们只需要不停的毁灭世界，最后迎来死亡，
　　那就是它们的归宿。
　　“所以，你又要怎么阻止诸神黄昏？”
　　洛基似乎抱着临终前的最后疑惑，向维克托提出了这一问题。
　　然而，他得到的回应，依然是维克托自信的笑声。
　　此刻，维克托伸出一只手。
　　他伸向了天空，伸入了黑暗，轻轻一握。
　　“很简单。”
　　他眼眸闪烁，瞳孔深处的暗色光芒又一次绽放出了耀目的华彩。
　　而那伸向天空的手，像是握住了一盏驱散黑暗的诡色灵灯。
　　将那天空，彻底炼化。
　　“我成神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