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嗯……”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格温轻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眼。
　　模糊的视线里满是昏暗，身体也尤为沉重。
　　她努力坐起身来，稍作整理意识，然后缓缓扭头四处望去。
　　在这片充满黑暗与昏沉的环境下，除了荒芜的厚土外，只有空荡虚无的缥缈苍穹。
　　半空中漂浮着数不清的岩石碎屑，而大地上裂开了一条条看似无尽的沟壑。
　　那些侥幸残存的土壤部分也毫无生机，上面连一丁点植物的影子都没有。
　　不仅如此，大片空间还崩裂出无数细密的苍白纹路，覆盖了整个大地。
　　这一幕让格温感到了深深的迷茫。
　　但很快，一道闪电般的记忆在她脑中划过，她的记忆在未知的推动下迅速唤醒。
　　她想起来了。
　　在邪神对世界发起毁灭性的打击时，她被大法师用魔法禁锢在原地。
　　深陷束缚中的格温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抵抗大法师的魔法上，
　　只能被迫受到了那道毁天灭地白色光芒的侵蚀。
　　想到这里，格温用手臂支撑起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
　　这片大地上已经不见任何人影，仿佛之前的所有战斗都已经彻底结束。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重新苏醒。
　　现在，格温能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她体内源源不断地涌现，
　　这是属于‘正义女神’所留下的力量。
　　这股力量让格温不禁感到迷茫。
　　她记得，维克托的父亲，提斯纳托曾向她提出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立场替维克托做出选择？’
　　而她的回答是：
　　‘我是维克托的妻子。’
　　正是这句话，定义了她的立场，
　　决定了她是为正义而活，还是为维克托而战。
　　至此，属于‘正义女神’的思想被身为‘格温’的个性逐渐取代，她的本我得以恢复。
　　但问题是……
　　现在的她，究竟是正义女神理解了格温的想法而模仿成的格温，
　　还是格温的思想完全取代了正义女神的人格？
　　这正是她深感迷茫的根源。
　　但现在，思考这些似乎已不再重要。
　　她没有过多纠结，只是抬头仰望那望不到边际的黑暗。
　　下一秒，她背后的双翅猛地绽放，每一根羽毛在力量的准备过程中微微震颤。
　　呼——
　　双翅猛地一扇，一股逆流的风浪将格温的身体推向半空。
　　银白色的铠甲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芒，背后的洁白羽翼缓缓拂动。
　　在高空之上，格温低下头，朝着大地的四面八方远眺。
　　眼前的景象，全是荒芜与破碎的痕迹，无一例外。
　　只有在较远的地方，一层层沙尘浪潮滚滚而来。
　　但即便是通过飞沙的薄雾，格温仍能辨识出那些狰狞蜿蜒的裂痕。
　　显然，在那道恐怖的白光之下，地表上的一切生命似乎都被暴力地抹除了。
　　这一幕使格温在半空中愣住，使她更加迷茫。
　　甚至，还有突如其来的自责。
　　“……是我的错。”
　　她自言自语。
　　明明拥有阻止这一切灾难的足够力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走向毁灭，什么也没做。
　　强烈的自责与愧疚像疯长的荆棘一样，在她的心中迅速蔓延，将她囚禁在无形的铁笼里。
　　格温心脏怦怦直跳，她咬紧牙关，双手握成拳头，心中默默地斥责着自己的无能。
　　最终，她的确站在了维克托的一边。
　　但那是建立在维克托的确什么都没有做之前。
　　然而，由于她未能及时出手，世界仍旧走向了毁灭。
　　难道追求正义就必须要求她抛弃所爱之人？
　　这种平衡，真的如此难以实现吗？
　　她的眼神充满无奈与迷茫，紧握的拳头也微微颤抖。
　　越是思考，她越感到全身无力，心中充满悲痛。
　　但很快，她的视线重新坚定。
　　根源在于谁？
　　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全新的疑问。
　　“……乌鸦。”
　　是那个邪神，她知道的，那只一直伴随维克托的乌鸦，
　　没错，所有的邪恶都源于那只乌鸦。
　　如果她能早点解决那只乌鸦，世界就不会面临毁灭的命运。
　　意识到这一点后，格温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更加痛恨。
　　但有个问题仍然存在，
　　现在，即便去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邪神已经毁灭了地表上的一切生命。
　　于是，格温只能无奈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可就在此时，
　　嘎——
　　一声嘶哑的乌鸦叫声突然从天边传来。
　　听到这声音，格温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只漆黑的乌鸦。
　　它在天空中飘荡，似乎察觉到格温的目光，转头望了过来。
　　额头上的标志性独眼，出现在格温的视野中。
　　她微微一愣，随即看到那只乌鸦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小巧的头部轻轻摆动，随后迅速扇动翅膀，像一道影子般快速离开。
　　格温瞬间认出了这只熟悉的乌鸦，她猛地振翅高飞，
　　身躯化作一道飘渺的残影，在呼啸的风浪中，朝着乌鸦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无论格温如何加速，无论她追得多远，始终无法赶上那只乌鸦。
　　对方时而近时而远，忽快忽慢。
　　她只能远远地望着乌鸦的背影时而放大时而缩小，却始终无法触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终于，一人一鸟的追逐不知道过了多久，
　　乌鸦最终停止了飞行，向地面俯冲而去。
　　见此情形，格温也放慢了速度。
　　她并不是因为追不上乌鸦而放弃，
　　而是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棵巨大的神树。
　　这棵壮观的树木根部深扎地下，其庞大无比的树干直插云霄。
　　繁茂的枝叶在黑暗中轻轻摇曳，真实的轮廓在广袤的漆黑中若隐若现。
　　神树散发着幽幽的绿色荧光，虽不炫目，却在黑夜中若有似无地闪烁。
　　在这微弱的绿光下，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他静静地站在神树前，仿佛在欣赏这座自然的雕塑。
　　此时，那只独眼乌鸦也飞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回头看向了格温，随后面露讥讽地嬉笑着。
　　但格温并没有在意这些。
　　她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注视着那人缓缓转身的动作。
　　她看清楚了对方的一切。
　　那是一个男人。
　　穿着黑色风衣，双手插兜，面庞棱角分明，眼中透露着一种熟悉的淡漠。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那目光如冷刃般交锋。
　　格温逐渐降落，最终与这位男子一同站在地面，落在了他的面前。
　　她落在了维克托的面前，随后平静地看着对方那双毫无波澜掀起的眸子。
　　“维……克……托。”
　　她一字一顿地叫出他的名字，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惊讶和难以相信。
　　双眸微微颤抖，眼底不自觉的多出了几分怀念与温柔。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能够这样近距离凝视维克托了。
　　然而，她的视线很快便从对方的面庞移开，锐利地聚焦于维克托肩上的乌鸦。
　　与此同时，她握紧了腰间的武器，整个身体因压抑的冲动而轻微起伏。
　　这一刻，她内心的锋芒完全暴露无遗。
　　但……
　　“是我让它带你来的。”
　　一道轻飘飘的话语，落入格温的耳中。
　　带着一种熟悉的冰冷与平静，让格温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他的确是维克托。
　　无论是他的性格，形象还是气质，都与她记忆中的维克托如出一辙。
　　可是，当他的这句话落下后，格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重新看向维克托，喉咙微颤。
　　“从头到尾，你的目的始终未曾改变，对吗？”
　　维克托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
　　一句无言，却包含了她想要表达的所有疑惑。
　　为什么？
　　“我一直都信任你……”
　　“但我从未爱过你。”
　　冰冷的话音落下，打断了格温的沉默。
　　如同冰锥坠落，刺入了她那正义之心，击穿了她所秉持的信念。
　　格温不禁向后退了两步，难以相信的看着维克托的脸。
　　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许表情的动摇。
　　她希望维克托是在骗她，可是……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目光注视着维克托那双充满冷漠和陌生的眼眸。
　　那眼神似乎穿透了她的视线，直达她灵魂的最深处。
　　是吗……
　　原来，是这样啊。
　　于是，格温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低下了头。
　　而手中的武器，也跟着一并握紧了许多。
　　“我只是想守护正义，然后……”
　　……
　　“得到您的认可，站在您的身边。”
　　一声颤抖又包含委屈的声音自奥瑞丽安的口中响起。
　　在听到维克托的话语之时，奥瑞丽安娇躯猛然一颤，身体也软了几分。
　　“我喜欢您，可为什么。”
　　“你从不给我这个机会。”
　　然而，她得到的，却并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眼前那冷漠的男人，只是答非所问，像是在检验她一般开口说道：
　　“现在的你，一定比之前强大更多了吧？”
　　奥瑞丽安怔住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到了这个全世界都被毁灭掉的时候。
　　维克托却选择询问这样的问题。
　　但奥瑞丽安知道，
　　她的确比以前更加强大。
　　从她在那一片荒芜之中苏醒过来之时，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今的她，放弃了皇帝的身份，失去了皇帝这层身份的桎梏。
　　她拥有的天赋，相当于前八个所有索尔姓氏的先祖天赋叠加。
　　尽管【皇帝】的身份确实使她迅速变强，但同时也使她失去了天赋的独特优势。
　　在那个阶段，奥瑞丽安甚至能清楚地认识到，她无法超越自己的父亲奥伯利。
　　然而现在，
　　在她真正放下了【皇帝】这层身份之后，
　　奥瑞丽安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随着天赋的增幅变得更加强大。
　　这是一种真正的力量，超越了帝王的界限。
　　奥瑞丽安微微攥紧了拳头，渐渐地，她理解了维克托的用意。
　　“想要什么，就用你的力量亲手来拿。”
　　下一刻，奥瑞丽安周身的星河扭转，时光涌动。
　　那被星云纹路装饰的衣衫轻轻飘动，仿佛与周围的星云融为一体。
　　纤细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双眼闪烁着凌厉且威严的光芒。
　　此刻，
　　奥瑞丽安表现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姿态。
　　恍若整个世界，整片星辰都成为了她所调遣的力量。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战胜我。”
　　“你想要的一切，自然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