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善意

    宋时严重怀疑她已经受到这具身体基因中暴力因子的影响。
　　而在刚才她暴虐情绪最高涨的那一刹那，她敏锐察觉到了心口那里产生了一股暖流，但是被前桌男生的尖叫声乱了心神，那股力量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宋时不禁摸上胸口心脏的位置，细细回忆昨天，那股安抚一切的力量从胸口涌现的时候，正是她盯着镜子差一点失控的时候。
　　宋时沉思片刻，眉梢一抖。
　　有两股力量在她体内互相制衡。
　　狂暴之气来自于她体内的基因，她本来就是狂暴系高概率分化者。
　　狂暴系的一个特征就是嗜血杀戮，难以控制自身力量。
　　如她当初在深巷里碰到地狼兽，被两名觉醒者及时赶到救下，其中之一的觉醒者陆刑，狂暴系强者，明明地狼兽已死，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外泄的杀意，一次又一次捅入地狼兽死去良久的尸体，还是他的守护者邬止鹿喊他名字，他才清醒。
　　而体内那股抓不到踪影的安抚之力，宋时难免想到治愈师的治愈之力。
　　赵婧是治愈系觉醒者，治愈系基因极其容易遗传，柳迟迟便是遗传了赵婧的基因，觉醒了治愈系，那她呢，她同样是赵婧血缘关系的女儿，体内有这股力量似乎也说得过去。
　　每当她的狂暴基因苏醒的时刻，治愈系舒缓温柔的力量就涌现出来，将她的躁狂安抚下去。
　　但她体内为什么会出现治愈系的能力？
　　回想当初在办公室外偷听，陈立枢说，她入高中前的基因检测，狂暴系分化值达到49%。
　　她不确定，联邦流传已久的基因检测方法检测出来的结果，是证明她体内只有狂暴系分化值高达49%，还是说，其他系分化值也是存在的，只不过狂暴系是最高值。
　　如果是第二种，她体内多多少少会存在治愈系觉醒者基因，那她就有觉醒治愈系的可能。
　　但是如今在她的身体里，为什么这两种觉醒方向同时都有体现？
　　宋时目光飘渺，仔细回忆《人类分化指南》里所有的内容，眉头皱起，上面并没有记录过这种情况。
　　宋时只能暂时先将这种追根溯源的问题抛在脑后，首要的是利用这些能力恢复她身体上的伤口。
　　或许是因为她正处在分化阶段，狂暴系和治愈系的觉醒结果都无法在她体内稳定的体现，只能忽然而至，忽然消失。
　　它们需要刺激。
　　宋时翻开那页被她涂了大片血迹的书本，由于时间的搁置，血迹已经由鲜红变为暗红，她盯着那片血，试着调动体内暴虐的情绪，从未刺激出治愈能力。
　　没有成功。
　　此刻的她心情格外的稳定，甚至在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后，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愉悦。
　　宋时顿时想扇自己一巴掌。
　　无计可施，她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忍着身体的疼痛，等待狂暴系自身的恢复。
　　她本身的恢复能力貌似也不弱，昨天晚上睡前她走路尚且能感受到腰部的刺痛，今早起床之后，走路就完全不受影响，只在食堂踹从对面桌子扑过来的那人一脚的时候，才有轻微的不舒服传来。
　　安静坐在那里，再加上教导员如念经般毫无起伏的讲课的声音，宋时昏昏欲睡，最终趴倒在桌面。
　　这也就导致她误了午饭。
　　管制学校没有午休时间。
　　吃完饭后回来继续上课。
　　下午的课就不再是道德教育，而是和普通学校一样的课程。
　　宋时是被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惊醒的。
　　抬起头来，被一直压在脑袋底下当枕头的左手一阵麻痹，她垂下来小心翼翼活动着手腕，视线则落在讲台，一位女管制员正在讲课。
　　宋时随意一瞥讲台投影的内容，有点眼熟，她定睛眯眼看去，和她上一世高中学习的数学知识极其相似。
　　甚至老师讲的例子也大差不差。
　　宋时一瞬间有一种回到高中时候的错觉，如果忽略脸上、背上、膝盖上一阵一阵抽疼的话。
　　宋时记得课程安排，上午只有道德教育课，下午才会换其他课程，她低头去看手表，果不其然，时钟指在4的位置。
　　揉了揉肚子，左手的麻痹也有所缓解，宋时取出桌子里一摞课本，拆开外边包裹的崭新的膜。
　　总共四本，每一本都翻开快速过了一遍，有三本里面的内容和上一世重叠，只有一本是上一世没有的：
　　《危机史》
　　从人类世界出现第一只异兽开始，期间人类与异兽为了争夺地盘的抗争，到如今人类自主进化出异能，在异兽的包围中争得一席之地，苟延残喘。
　　最后几章还有对未来的展望。
　　宋时把整本书快速浏览一遍，下课铃响了。
　　“快快快，放风时间，我都要憋在教室发霉了！”
　　“今天咱们换个人组队，一定要打赢小霍他们。”
　　“我先去抢球，你快一点儿！”
　　管制员站在讲台上目送这些学员一窝蜂离开，才收回目光，看向最后排的宋时。
　　她的声音很温柔，“我的课上你一直都在睡觉，昨天也是，是不喜欢听吗？”
　　“抱歉。”宋时很礼貌。
　　管制员轻笑出声，“他们都说你是天生的狂暴系坏种，目中无人，不懂尊敬师长，没想到你还会说出‘抱歉’这样的话。”
　　换做别人，宋时高低认为是在阴阳怪气，当下就怼回去，但眼前的管制员脸上没有一点恶意，语气也像朋友之间的调侃，她便没有出声。
　　“睡眠确实能让大脑忽略一部分痛苦。”管制员收拾讲桌上散开的书籍，往包里装，忽然一顿，若有所指，“也是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时刻。”
　　宋时倏然抬眸，谨慎看向她。
　　管制员将最后一本书装进帆布包里，又将帆布包平放在讲桌上，双手撑在桌面，与宋时双眼对视，“昨天下午你睡觉的时候，我下来走了一圈，感受到你周围环绕着一股很浓郁的治愈系气息，我记得，你不是狂暴系分化天赋高吗？”
　　宋时桌子下虚拢着受伤膝盖的手缓缓捏成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