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雷管

    久春往北六十里，白塔县。
　　这座小县城，更像是久春的卫星城市。
　　没有什么特产，主要给久春提供一些初级工业产品，以及数以万计的劳工。
　　这里曾经因为工业繁荣过，可惜那是几十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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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白塔县，几乎成了失业工人的聚集地。
　　他们没受过什么教育，也没有一技之长。
　　为了讨生活，他们只能坐一两个小时的巴士，去久春当一名矿工。
　　李蛇就是他们的一员。
　　跟数以万计的大多数一样，他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
　　起床，通勤，下矿，吃饭。
　　不过，
　　那是从前了。
　　几天前，他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怪谈事件，那些救下他的黑外套是这么说的。
　　矿山在满天的玫瑰花瓣笼罩下凭空消失，连带着他的工友和老板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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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勤堵车的李蛇侥幸逃过一劫，却也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死亡。
　　那天过后，他疯了。
　　李蛇总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闭上眼睛就会被怪谈割开喉咙。
　　就连食物和水都是怪谈，自己沾上一点都会死。
　　连续几天，他都处在高度紧张状态。
　　不敢睡觉，也没吃什么东西。
　　身体处在崩溃的边缘，意识更是支离破碎。
　　不堪折磨的他准备跟那些该死的怪谈同归于尽——就用怀里这捆宝贝。
　　这是能够炸开一座山的雷管，足以让那些怪谈归西。
　　不过在此之前，他想找个怪谈多的地方，顺便帮工友把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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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死你们…嘿嘿…弄死你们…”
　　身材消瘦的男人死死裹着衣服，脚步虚浮地走在马路中间。
　　无神的眼睛四下扫视，最终停留在了沙县小吃的门牌上。
　　“就这个了…嘿…嘿嘿…”
　　李蛇咧了咧嘴，迈开步子，大步走上前去。
　　下定决心后，他突然感觉没那么害怕了。
　　哪怕那里有辆翻倒在路边的车，周围还围着一堆怪谈，李蛇也毫无惧色。
　　他抱紧怀里的雷管，主动挤进人群，四处扫了扫。
　　几米长的刹车印，翻倒在路边的汽车，
　　无人认领的孩子正面带惊恐地环顾四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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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上去安抚孩子，更没人上去把他抱到一边。
　　饭店门口被围了个水不通，人们静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神情漠然。
　　“怪谈…你们都是怪谈…”
　　口水不受控制地滴落，李蛇嘿嘿笑着，紧紧握住打火机。
　　嘎达。
　　嘶——
　　引线被点燃，李蛇想了想，又伸手将其捻灭了。
　　这怪谈崽子会吸引更多的怪谈，自己再等一会儿，还能多带走几个。
　　他粗略数了数，只要再来两只怪谈，数量就刚好跟死去的工友相同。
　　“还差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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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来吧，快来吧…”
　　李蛇咧了咧嘴，轻声嘀咕。
　　——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热闹。
　　小吃店里，还是有几个闷头吃饭的客人的。
　　“好...饿...”
　　小灰瘫在椅子上，整只鼠像是失去了色彩。
　　其他客人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露出诧异的表情。
　　灰尘和血迹遮住了容貌，再加上刚刚出过车祸。
　　正常人都不会让她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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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易吓到客人不说，有没有钱结账也是个问题。
　　不过，小吃店老板是个不错的人。
　　许多熟客都知道，就算你真没钱吃饭，他也只会摆摆手，说一句“这顿我请了”。
　　这次也是一样。
　　中年男人没多说什么，而是像招待其他客人那样，照常上菜。
　　啪嗒。
　　“丫头，吃吧，免费的。”
　　老板笑容和煦，把炒面放在小灰面前。
　　其他食客投来赞许的目光，老板欣然接受。
　　“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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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灰点点头，吃力地坐起身。
　　撕开一次性筷子准备动手，她下意识嗅了嗅炒面的味道。
　　随即停下动作，微微皱眉。
　　“怎么？不合口味？”
　　老板愣了愣，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
　　白吃还这样么？这姑娘不太讨人喜欢。
　　“你闻闻。”
　　小灰身体后仰，示意老板俯身过来。
　　老板有些诧异，却还是乖乖照做。
　　“闻到了吗？有股很难闻的味道，”少女挠了挠脑袋，努力寻找着形容词，“像是…人血混着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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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
　　还没等老板说话，不远处的食客便开口嚷嚷道。
　　“刘老板的炒面我都吃十几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
　　“闭嘴吧你，跟小丫头嚷嚷什么？”
　　另一名食客似乎不太满意，主动站起来主持公道。
　　“放屁，你过去尝一口就知道了，这小丫头没安好心。”
　　“妈的，尝就尝。”
　　两名食客同时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小灰呆呆地看着他们，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为啥要抢自己吃的？
　　近乎本能地，她把手伸进口袋，握住指虎。
　　——
　　“呼…这趟路可不太好走。”
　　石白白伸手摸了摸挡风玻璃上的裂痕，一阵叹气。
　　根据王锦说的，这段时间爪牙不会明着搞事。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没明着来。
　　但是暗中下了多少绊子，石白白早就数不清了。
　　“没事。”
　　王锦摇摇头，似乎毫不在意。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伸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
　　“砰。”
　　小声嘟囔了一句。
　　血光一闪。
　　几百米外的烂尾楼中，趴在狙击枪上的男人没了气息。
　　又过了半秒，他浑身上下的血肉都消失殆尽，只留下一具骸骨。
　　“这是干啥呢？”
　　石白白挠了挠头，也对着远方砰了两下。
　　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一时兴起，好好开车吧。”
　　年轻人笑着拍了拍小胖子，微微向后靠去。
　　王锦的伤还没好利索，指望他拎着长矛上去跟人拼命，确实不太可能。
　　可他只是伤了，又不是死了。
　　解决这些小瘪三依旧不是问题。
　　战前休息时间还没过。
　　这种程度的干扰，已经是爪牙的极限了。
　　更何况，今晚的主战场并不在自己和小灰这边。
　　真正值得在意的，其实是灰点灯的选择。
　　若是灰点灯拼死抵抗，王锦还勉强能信任他。
　　可若是他假装不敌，任由不化骨被夺走。
　　轮回的身份，王锦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