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冒顿的选择

    两处升起的火光，不但划破了黑暗，也将战场的局势照耀的十分明朗。</br>　　相较于左军与九原郡兵的欢呼振奋，隐没在黑暗缓坡中的冒顿与赤力却只感浑身冰冷。</br>　　而顷刻间地惨败，两人除却难以置信，还有种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的感觉。</br>　　明明方才还占有优势，怎么转眼间战况就变成了这样。</br>　　即便是不敌秦人，也不能是这种十不存三的样子。</br>　　马镫与马鞍他们已经同样都有。</br>　　并且这一次是他们先出手偷袭，可结果怎么还跟去年相同。</br>　　一想到相同的结果，两人的脑海中又瞬间浮现出去年大败时的一幕幕惨景。</br>　　只不过是一个在乞伏山脚下被追杀出去千里。</br>　　一个先是在大河南岸莫名其妙且无法遏制的溃败，后来又在阴山脚下被打得无还手之力。</br>　　而当两人脑海中的一幕幕与眼前的景象逐渐重合后，齐齐打了个哆嗦。</br>　　恐惧替代了惊愕与难以置信。</br>　　“我们，我们这是又败了？”赤力艰难地用变得沙哑的嗓子颤声询问了一句，扭头用满是惊恐的目光看向冒顿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要趁着这个时候冲下去吗？”</br>　　赤力的话虽然是在问还要不要继续，但冒顿知道赤力根本就没有冲杀下去的心思。</br>　　甚至是慌乱与恐惧之下，不知所措而说得无意义的废话。</br>　　但冒顿丝毫没有瞧不起赤力的心思。</br>　　面对这样的状况，实际上他也好不到哪去。</br>　　不过赤力已经发问，而且眼下也必须要做出定夺。</br>　　冒顿先是抬手用力在脸颊上拍了拍，随后硬着头皮将目光再次望向两处火光。</br>　　看到秦人对族人继续收割的同时，也分出兵马进行戒备。</br>　　冒顿清楚的知道已经没有继续偷袭的可能。</br>　　硬冲杀下去，留的后手的族人也将有去无回。</br>　　而身后的一万本部族人，是他眼下最后的依仗。</br>　　这些族人折到这里，他今后再没翻身的可能。</br>　　可如果不下去，任凭想尽办法才联合起来的几部被秦人砍杀与虏获。</br>　　单凭一万的本部族人根本无力西进。</br>　　而他在漠北临来时，又已经与父亲说出大话，会在一年间夺下月氏人的大泽。</br>　　灰溜溜的退回去，恐怕不但会遭受嘲笑，万夫长也会被趁机夺掉。</br>　　甚至是在那个贱妇与小崽子的撺掇下，父亲还会与上次一样，想办法用别人的手将他杀掉。</br>　　一想到这些，冒顿的心中生出不可遏制的怒气。</br>　　如果不是那贱妇要让小崽子今后取代他成为下一任单于，他哪里会带着族人西进。</br>　　如果不是父亲先前对他的动手，他又哪里会为了争取更多的人手而招惹秦人。</br>　　这一次的大败，除了秦人无可匹敌外，昏聩的老东西与那贱妇也有极大的关联。</br>　　而先前的战况，显然秦人又并非不可战胜。</br>　　只是随着持灯的那数百秦人绕了战场一圈才由胜反败。</br>　　虽然不知道这数百秦人是如何做到的，但胜负的关键就在这些人身上。</br>　　今后想办法摸清状况，或是在白日里相遇，未必就会再如这样。</br>　　而且这个仇，也不能不报。</br>　　不过前提是他的力量要变得更为强大。</br>　　想到这，冒顿脸色变得有些狰狞，猛得收回目光看向赤力道：“没法再打下去了。</br>　　不过下一次秦人绝对不会这样走运。</br>　　先退出五里收拢逃脱的族人，随后立刻赶往漠北。”</br>　　赤力早就六神无主，听了冒顿的安排下意识道：“我们不去大泽了吗？”</br>　　冒顿摇摇头，“逃脱出来的族人蒙有一万都算是多的，没法再继续西进。”</br>　　传令族人向北撤离，冒顿对赤力压低声音道：“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弱小。</br>　　只有力量足够强大，才能夺下大泽，才能打败秦人。”</br>　　眼中透出狠厉，冒顿咬着牙继续道：“我本部的族人虽然无事，但你的族人折损过多。</br>　　你我回到漠北只会受到羞辱，甚至是不会再让我们领兵。</br>　　想要有路可走，想要力量变得强大，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将单于之位夺过来。”</br>　　赤力没想到冒顿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先是惊呼了一下，随后瞪着眼睛压低声音道：“漠北的那几个大部都已经臣服于头曼。</br>　　我们无法夺下月氏的大泽，更没法夺下漠北。”</br>　　冒顿再次缓缓摇头，“你想得差了，我们毕竟是自己人，漠北不会如月氏那样防备我们。</br>　　到时你将收拢的其他几部族人装作虏获的月氏人献给头曼。</br>　　我带着一万族人在外边骤起发难，单于之位会夺下的。</br>　　那贱妇与小崽子如何，你也清楚的知道。</br>　　再等下去，我只会丢掉性命。</br>　　若是我的命没了，拔兰部就休想再恢复到先前。”</br>　　略微顿了顿，冒顿将腰间的短刃抽出，割了后脑上的一柳头发对赤力起誓道：“若是你助我夺了单于之位，我向天神发誓，今后匈奴与拔兰将永世为兄弟部族。</br>　　且会助你夺了月氏之地，永世为草原上的左王！”</br>　　赤力在拔兰部与冒顿的处境其实很像，都不受族长父亲的待见。</br>　　唯一次冒顿强的就是去年遭受秦人夜袭时，他的父亲死在秦人的手里。</br>　　而他能统领残存的族人，又是冒顿从中出了大力。</br>　　他们两个可以说已经绑在了一起。</br>　　另外这一次的大败如果不想办法弥补回来，拔兰部很有可能被头曼给吞掉。</br>　　甚至因为拔兰部在乞伏山的好日子过得太久，已经不能适应小部那样的苟活。</br>　　不用头曼动手，下边的那些族人就有可能会主动靠过去，继续成为大部中的一员。</br>　　一旦真出现这种状况，头曼为了稳妥肯定会想办法弄死他。</br>　　不想死，或是想要重振拔兰部，只能选择与冒顿一致。</br>　　再加上他信得过冒顿，且冒顿又对天神起誓。</br>　　赤力心中没怎么挣扎便脸色同冒顿一样变得有些狰狞道：“你说的对，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就按你说的做。”</br>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光，赤力咬咬牙道：“做不做王我不在意。</br>　　只要你得了单于之位后，与我一同与秦人报仇便好。”</br>　　冒顿同样扭头望了望远处的火光，声音无比冰冷道：“与秦人的仇恨是化不开的。</br>　　即便你不说，待以后也会再次过来寻秦人为死去的族人报仇。”</br>　　顿了顿，冒顿神色一敛，对赤力摆摆手道：“这里离着秦人并不远。</br>　　先抓紧收拢逃脱的族人，再安排人去族地让族人到月亮海汇合。</br>　　只要我能成了单于，报仇的那一天并不会远。”</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