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七零年代奋斗记（23）

    哥猜（1+2）的证明极大地提高华国人的民族自信,但数十年的停滞也导致了华国数学的困境，太多的数学家和研究机构在这上面花费了无数精力。</br>　　华老找上水淼也是希望他能证明，将所有人从哥猜的这个泥潭中彻底抽身出来。</br>　　夜幕低垂，水淼还坐在沙发上思考哥猜的前世今生。三个小孩都回来了，但一直在门外踌躇。</br>　　警卫员刁青听到动静打开门发现了他们:“怎么不回家啊，在门口干什么呢！”</br>　　“刁叔，爸爸现在怎么样了，他在书房吗？”红武忐忑不安，他问他爸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在搞研究。</br>　　刁青也是顽皮:“没呢，教授坐在沙发上坐半天了。”</br>　　“啊！惨了惨了！”红武顿时如同落水的鹌鹑一样。</br>　　“我都听你们半天叽叽咕咕了，还不进来啊。”水淼脱离自己的思绪，朝着门外喊道。</br>　　三个人进来的时候，水淼就看到红武低着头，远远落在后面。</br>　　“爸爸，二哥说你要打他屁股，现在打吗？”红军跳上沙发坐在水淼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br>　　水淼一把把他捞过来，就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二哥被打，你很开心啊？！亏你二哥对你这么好了。”</br>　　红军都懵了，怎么是他挨打了呢。不过水淼这巴掌也没用力，红军也不痛不痒，听他爸爸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地躲进爸爸怀里。</br>　　“饿了没，先吃点蛋糕吧，待会吃晚饭，红武，别愣着了，赶紧去吃吧，不然都要被他们抢光了。”</br>　　小孩子最会看颜色了，红武一看他爸没生气，立马抖起精神来了。</br>　　不过饭后，水淼还是把他叫到书房，拿出那张试卷，问他:“数学很难吗？”</br>　　红武抬头看看水淼的神色，犹豫着点点头，“爸爸，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数学家的儿子数学考了不及格。”</br>　　水淼摸摸他的头:“傻孩子，数学家的儿子一定要成为数学家吗？那这世界也太无聊了。”</br>　　“在我看来，你数学上没天赋反而是更有趣的事情，爸爸很期待你的天赋会是什么，可以跟爸爸说说，你有什么喜欢的吗？”</br>　　听到爸爸这么说，红武开心了，他也不拘谨地站着了，整个人挤上椅子，仅仅挨着水淼。</br>　　“爸爸，我能参加主持人大赛吗？我可喜欢在别人面前讲话了。可惜上课的时候，老师不让我说话。”</br>　　“那可太行了，爸爸也很羡慕那些主持人，他们说话又标准又好听，可惜爸爸的普通话带着口音，不然上大学的时候我都想去校广播站了。”</br>　　“真的吗？爸爸，原来我喜欢的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你以前也喜欢过的，对吗？”</br>　　红武对他爸爸的崇拜自然不用说的，他纵然数学上没天赋，但还是希望自己和爸爸有共同的地方。</br>　　“可不是吗！真好，你能去追求爸爸做不到的事，爸爸期待未来听到你的主持。”</br>　　水淼对孩子的未来没有非常强制的计划，只要他们遵纪守法就行，他把自己卷成功了，自然能给孩子无限试错的机会。</br>　　要是让他们学数学，只会让他们活在自己阴影之下。红武这事也提醒了他，三个孩子都要好好谈谈心。</br>　　家庭的事解决了，水淼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到了哥猜的证明上。这可是一项大工程了，单单华老的那些笔记就需要水淼耗费很长的时间了。</br>　　不过他也不急，现在的他也不需要一年出多少成果来证明他的能力，他现在的地位就是以后都不出成果了照样吊打99.99％的数学研究人员。</br>　　这几年，祖先祭祀什么的也逐渐放开了，水嘎达村因为这几年的巨大变化要准备重新修族谱了，水淼也捐赠了一笔活动经费。</br>　　前几天水二柱跟他打电话的时候都说到他们一家四口过年回家了，就举办修族谱活动，族里还要给他单独开一页族谱。</br>　　谁能拒绝族谱单开一页和头香的诱惑呢，水淼也不能。</br>　　在国家自然科学奖颁奖仪式上，水淼接过大领导给的证书，心情不是一般的激动。他说过的，他就不是一个不慕名利的人，越多的人对他抱有期待，他反而越有动力。</br>　　在台下，他和华老靠近坐着。“怎么样？对哥猜有什么想法？”</br>　　水淼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哥猜的证明始终无法向前推进一步是有原因的，似乎已经到了绝路了，再往前已经无路可走了。</br>　　华老拍拍他的肩膀，“慢慢来，我把这个任务委托给你也是我自己私心作祟，最后实在不行的话，你也不用勉强的。”</br>　　水淼点点头，但是他一旦接下来了，不把它刷通关他怎么放得下。</br>　　水淼要朝哥猜下手了，这消息从原先小部分人飞快得朝着外面扩散，全世界的数学家知道了，其他领域的研究人员也有所耳闻，国内的民科们则彻底沸腾了。</br>　　哥猜一直是民科研究泛滥的一个课题，多少人拿着自己的手稿来数学研究所堵华老说是自己已经证明出来了。</br>　　现在水淼这条鳄鱼冲向了这个浅滩，他们还有什么活路了，一时间不少人如丧考妣。</br>　　水淼才不管他们的心情，他开始从头对哥德巴赫猜想进行学习，在他看来，a+b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一种对哥猜更加复杂的表述，1+1的形式，终归还是哥德巴赫猜想本身。</br>　　1920年，布朗开启的a+b证明法，从证明了“9+9”开始，“7+7”、“6+6”……到1956年华国王元证明了“3+4”、“3+3”和“2+3”，最后1966年，陈先生证明了“1+2”。</br>　　如果把哥德巴赫猜想当做是一次跳远，那这些就算是跳远前的助跑。虽然助跑时间本身不计入成绩，但能说助跑是无用的吗？</br>　　只不过这么多年，所有的姿势都已经被研究透彻了，再对照原先的策略重新起跳，对哥德巴赫猜想的最后一跳也没有任何帮助了。</br>　　一个数学猜想的解决，需要的是工作量的累计，以及一位富有创造力的天才，两者缺一不可。水淼打算自己研究一种起跳的方法，助推哥德巴赫猜想越过那条栏杆。</br>　　但在学习中，水淼觉得自己也被反噬了，他写论文的时候很喜欢用“众所周知”这个词把一些显而易见的结论概括，然后一笔带过。</br>　　但是现在他在看大师们的手稿的时候，被那些“众所周知”搞得欲生欲死。</br>　　放寒假了，水淼也带着孩子回家了。</br>　　这次回家，整个水嘎达村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一路上都是彩旗飘飘。</br>　　因为之前的大包干，这几年农民的收成都好了很多，再加上村里有这么多高材生，任何人走出去都不怵。</br>　　水淼回来的时候，更是引的七大姑八大姨来他家看他，就好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br>　　除此之外，还有一轮又一轮的政府领导来探望他。哎，人情世故，就连水淼都避不开。</br>　　初一开始祭祖，所有人都很严肃，三拜九叩，一一上香。</br>　　等整个大流程做完之后，水淼单独一人被叫上前去，跪在祖先牌位前。</br>　　村里九十多岁的老太公，以一种神秘又严肃的腔调对祖先讲述水淼的丰功伟绩，这是给祖先报喜，也是向祖先说明为什么要给水淼单开族谱的原因。</br>　　在他之后，其他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也一起上前，跟祖先报了喜，水家自此也算是诗书传家了。</br>　　这些热闹过去之后，水淼又恢复了自己的节奏，在家里太吵了，他直接去了祠堂，就在祖宗的牌位边上，安静，又不会有人来打扰。</br>　　水淼从筛法、圆法、密率法到三角和法等各种研究哥德巴赫猜想的数学方法不断引申到其他方面。解决这个猜想的思路，就像缩小包围圈一样，逐步逼近最后的结果。但原本筛法理论已经被陈老先生运用到了极致，仿佛已经没有前进的道路了。</br>　　水淼看着神龛上的香，它的青烟缓缓向上冒，那形状都是不规则的曲线，在水淼眼里都万分的迷人。</br>　　他放任自己的思想像这无规则的青烟一样，不断上升，从最开始清晰的一缕最后散成模糊的一片。</br>　　而在这虚无缥缈中，水淼在他脑海里广阔的知识领域中捕捉到了一点灵感。</br>　　群论？怎么突然想到它了呢？</br>　　水淼也不管为什么，灵感一来，笔就停不下来了，甚至连肚子饿了都感觉不到。</br>　　其他人来叫他吃饭都没反应，还是红文过来将他们都请走了，给他爸爸一个安静的环境。</br>　　当然，他们出去之后就不认可红文的说法，哪有人沉迷学习对外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一定是祖宗上身了，祖宗想看看水淼学的东西。</br>　　【……设有限群G且|G|=p1α1···piαi，其中pi为素数，αi是正整数。令p∈π（G），定义deg（p）=|{q∈π（G）|p~q)|称deg(p)为顶点p的次数。再定义C(G)=……】</br>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笔尖在纸上游走。不知不觉中，水淼已经写满了整整十张草稿纸。等停下笔一看，他惊愕发现自己好像完全走偏了。</br>　　原本是打算为哥德巴赫猜想找到一个新的方法，但是现在搞得好像是另一套理论，水淼来兴趣了，他想看看最后他会写出什么东西来？！</br>　　连续几天，水淼几乎都是一大早赶往祠堂，晚上回到家里后继续钻研。</br>　　水二柱看着水淼的背影，转头对他的三个孙子问道：“你爸爸忙起来之后就三餐不顾的吗？”他其实更想问，当初你们跟着他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三天饿九顿？！</br>　　三兄弟相互看看，大过年的，保爸爸一命吧。“一日三餐都会从食堂带回来的。”至于是谁带回来的就不用说了。</br>　　直到2月9日，过完了元宵，水淼的研究也正式完成了，他伸了个懒腰，看着面前洋洋洒洒的十多页纸，心中感慨一声，“终于搞定了！”</br>　　他站起来，从边上拿出几支香，点燃，认真地朝着祖宗牌位拜拜，感谢祖宗保佑他一切顺利。</br>　　纵然现在水淼研究出来的东西和最开始的问题解法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说不出的愉悦。</br>　　虽然数学难题并没有解决，但是这让他对群论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并且在此基础上研究出了一套全新的数学方法。</br>　　而这一发现，甚至比解决数学猜想本身，更让水淼心情激动。</br>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数学就是这么迷人。</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