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各取所需

    米纳罕和加农炮的一系列纠纷，都要洄溯到他和约拉姆两人大手大脚花钱的那段时间。赾
　　当时，他们通过了华尔街债券大鳄米尔肯，用垃圾债券融资超过四亿美元。但是两人的花钱速度，都非常的快。其中米纳罕是大手大脚地投入漫画改编电影，比如超人第四部，和宇宙大帝希曼。而约拉姆不懂制片，他的花钱方法是买院线，收购了不列颠的星光院线。
　　等到了子弹打光的时刻，两人的战略从互相协助，变成了互相拆台。米纳罕的超人四因为预算不足而失败，约拉姆也没有足够的钱去收购髪国百代旗下的一条院线。
　　从此两人就生出了嫌隙，加农炮面临破产。这时候，约拉姆在商业上的天分，发挥了比米纳罕的制片天赋更重要的作用。他拉来了想进军好莱坞的髪国百代公司，促成了一个并购方案，这样百代注资加农炮，暂时解决了资金上的问题。
　　可是垃圾债券的利息非常高昂，新的“加农炮-百代”不敢在给米纳罕放权拍摄大制作，公司的收入还是不足以填上大窟窿。等到了股灾的时候，华尔街融资的渠道也没有了，加农炮面临最大的危机，差点破产。
　　就在SEC启动对加农炮上市公司财务报表造假调查的关键时刻，约拉姆找来了一位意大利银行家，詹卡洛·帕雷蒂。他带着髪国里昂银行的巨额资金，发起了对加农炮的收购。
　　而他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把米纳罕踢出加农炮，自己来当加农炮的话事人。
　　“我提前预计到了加农炮的财务危机，所以我的几部确定的新片项目，都使用了加农炮签订了二十部分销协议的21世纪影业，所以……”赾
　　米纳罕说出了真相，他看着罗纳德，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这家伙，对着堂弟还留了一手，看来他早就计划好跑路了。只是詹卡洛·帕雷蒂的意外收购，打乱了他的计划。”
　　“那你说的退出条款？”罗纳德不置可否，又问。
　　“那是我和约拉姆在加农炮遭遇危机的时候，补充签订的一份条款。如果有其他人想收购我们的加农炮，必须我们两人都同意，才能履行。如果一方不同意，那么就可以退出加农炮，把股份转让给另一方。
　　如果对方转让的股价让你不满意，你还可以自动发起反收购，用同样的价格收购对方手里的股权。这一条款是自动生效的。”
　　“我不明白，看来你们都安排的很好啊。”罗纳德不解，这种条款肯定是律师设计出来的，把各种条件都考虑到位，按照这个条款来执行，不应该会出现什么问题。为什么米纳罕弄到现在还没有搞定自己出局的条件呢？
　　不过想到当年，这两个兄弟曾经好到可以互相在对方的支票上模仿对方笔迹签名，现在居然要这样防备，罗纳德还是有点唏嘘。赾
　　“还不是约拉姆那个混蛋……”，米纳罕回过头来，“啊……呸……”又是一口痰吐到了地上，“那个混蛋在退出合约上伪造了我的签名，他妈的这个犹大，这个米利克，这个托比亚斯……”
　　米纳罕一口气说了好几个犹太教典籍里背叛的坏人名字，愤愤不平地骂了起来。
　　“你别吐了，这是我办公室……”，罗纳德皱皱眉，米纳罕这种行为，其实也有一些他祖上俄裔犹太人的习惯，说道一个背叛自己的坏人的名字的时候，要往地上吐唾沫表示诅咒。
　　“我很同情你，米纳罕。不过我为了收购二十一世纪影业，已经组建了律师，会计师，和我公司管理层合作的工作团队，我不可能就凭你一句话放弃，这些人的费用都很贵的。”
　　“我知道，罗纳德，我可以让步，你只要让我挑选二十一世纪拥有制片权的几部电影，让我带走，其他我都好说。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不能继续制作电影，我的灵魂就会消失了。
　　这是一个艺术家对艺术家的求肯，罗纳德……我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都要怪米纳罕……啊……呸……”
　　罗纳德伸手阻止了作势还要吐痰的米纳罕，“你让我考虑一下，你把你想要的电影名单给我……我还要和团队开会商讨……”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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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纳罕会不会是故意耍花招？如果我们收购了二十一世纪，加农炮准备的收购费用，就可以给米纳罕发遣散费了。他不带走电影项目，现金可以拿得更多，按照他制片的电影平均回报率，还是拿钱更合算吧。”
　　收购小组里，普华的会计师埃德·巴斯蒂安拿着那份制片名单，翻来覆去的看，然后和法院受到的申请破产资料里加农炮的历年发行电影名单比对，他总觉得里面有问题。
　　“不会的，好莱坞所有的公司遣散高管的时候，都是宁愿给各种优惠条款，不会给现金的，这一行就是个十个人有项目，只有一个有钱的。”律师米奇·坎特经历多了这种遣散高管的条款拟定，他明白的很。
　　“可是这个意大利的‘financier’，詹卡洛·帕雷蒂，是毫无疑问的带了里昂信贷银行（CréditLyonnais）相当于高额授信额度来的，光是这次收购加农炮，可以动用的就有两亿美元。”埃德·巴斯蒂安还是不太理解娱乐业的逻辑。
　　“financier是什么意思？”罗纳德问坐在自己身旁的私人律师林赛·多尔，专业的并购团队，有很多事情他都听不懂，还需要林赛律师来解惑。
　　“这在英语里是金融家的意思，不过意大利语里的这个称呼，并不代表这个人有金融业的从业资质，只是他有相应的金融知识，或者通过金融业赚到了钱，就可以被称为financier，或者用意大利语来说，finanziere……”赾
　　罗纳德哦了一声，把身子坐正。他看了看还在讨论的两位专业人士，开口到，“不用怀疑米纳罕的来意，这个人我知道，为了拍电影，曾经把还是婴儿的女儿放到摇篮里当群演，女儿可能要从道具上掉下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让摄影机继续，而不是去接住女儿。”
　　“噗哧……”，大家都发出了笑声。
　　“这个人所有的激情，都来自拍电影，没有电影拍，就算给他两倍的钱，他也不会答应的。”
　　“这么说，他给的这部电影项目的名单，大部分是真实的？”律师米奇·坎特回过头来看向罗纳德。这才是好莱坞人眼光刁钻的地方，艺术家扎堆的地方，不能什么都用金钱来衡量。
　　“我想是和他一贯的品味吻合的……”罗纳德拿起铅笔，在名单上勾出了几部电影的名字。
　　“蜘蛛侠，美国队长，神奇四侠，歌剧魅影，还有七八部爱伦·坡恐怖小说的改编权……”
　　大家都觉得，米纳罕不可能把所有想带到新公司的电影项目都合盘托出，这份名单里必定有一些鱼目混珠来误导白日梦的。赾
　　不过罗纳德很了解米纳罕这个人的品味，这里不是漫画改编电影，就是歌剧或者音乐剧改编电影。而恐怖片是加农炮一开始的时候着力经营的类型。这个名单的可信度应该很高。
　　“这几部你们要去了解一下版权的问题，我记得罗杰·科尔曼卖掉而新世纪影业，收购的漫威公司，就拥有神奇四侠和美国队长的版权。”米奇·坎特看出了问题。
　　电影的制片权力，其实也往往是错综复杂的。因为融资的困难，往往前后会历经几家制片公司，合约里也充满了是非专业律师根本分辨不清楚的条款。
　　“对，我还记得，罗杰·科尔曼还在当导演的时候，曾经拍过好几部爱伦坡小说改编的恐怖片。也一并了解一下，这几部电影我们能不能重拍。”罗纳德补充到，虽然爱伦坡的小说版权早已过期，但是电影改编也享有版权，如果这几部剧本实在科尔曼的电影上改编重拍的，那么还得去问他买重拍权力。”
　　这个并购团队下面有很多办事利索的组员，在坎特律师和普华合伙人巴斯蒂安的领导下，马上开始了审计和背景调查。
　　罗纳德则打电话约罗杰·科尔曼出来，请他去新流行的创意餐厅吃饭，顺便聊聊电影的事情。
　　“我很高兴你能事先问我，罗纳德。”科尔曼看上去气色好了一点，他找到了新的录像带市场，连续拍摄了十几部低成本电影都有赚，在股灾中受到的影响，也开始慢慢好转。赾
　　“我觉得没有必要像七大那样，把拍电影搞成割喉战。我们拍的大多数都是中低成本的电影，娱乐民众而已，不是七大拍大制作，必须争抢还不到七个的顶级男明星，大概数量翻倍的顶级女明星。
　　再说我们都是面向录像带市场，没人规定周末只能看一部录像带。”
　　罗纳德喝了一口果汁，一股胡萝卜和番茄的混合味道，虽然是绿色农业的产品，意外的还挺好喝。
　　“对，我一直就觉得，花三四千万美元拍电影，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必要，阿美利加还有更加需要钱的地方，比如提升公立学校的教育，给底层民众医疗保险……”
　　罗纳德微笑着表示赞同，很少有人能想到，一贯拍什么暴力，恐怖，科幻，情色B级片的科尔曼，其实内心是个追求社会公平的左派。
　　“埃德加·艾伦·坡的那几部电影，是我导演作品里最卖座的，也是我导演的第一批彩色电影。不过我内心并不太喜欢他们，也许是当时大发行商AIP太过催促我持续的拍艾伦·坡，想把他的小说都拍完，所以我有点逆反。
　　如果当时我沿着这条道路拍下去，说不定我也能给八大制片厂拍大制作的。”赾
　　罗杰·科尔曼开始回忆过去，“艾伦·坡的小说早已经进入公版，谁都可以拍，你来问我，我很高兴。这样，我确实有计划重拍当年的电影，如果你也要拍，可以和我事先打招呼，爱伦坡的小说有很多，我们不要撞车。”
　　“如果你愿意重新出山导演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再次合作，一起投入资金拍摄的。”罗纳德觉得电影嘛，特别是这种名作家改编的电影，还是需要控制节奏，如果两家都拍同一题材，毫无疑问是会拖累票房的。
　　还不如大家合股，这样拍摄的质量也会更好一些，电影是欣赏用的，不存在你买了电影票，我就看不了的情况。大家合作拍摄，完全有可能总体票房比两家分别拍还要高出很多倍，一加一大于二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罗杰·科尔曼伸出手来和罗纳德握了一下，两人之间，还可以保持这种说话算数的君子风度。
　　并购小组的调查工作进行的很快，三天后结果就摆到了罗纳德的办公桌上。
　　结果和微妙，米纳罕·戈兰和新世纪影业，双方都没有“蜘蛛侠”，“美国队长”，和“神奇四侠”的完整拍摄权。或者换一个角度说，他们双方都可以拍。
　　漫威公司的这几部漫画改编权，都以五年为期，卖给了加农炮影业。当时漫威希望加农炮能够像拍DC公司的“超人四”一样拍出漫威的漫画人物。这样公司还可以收购玩具公司，在衍生的玩具产品上再大赚一笔。赾
　　但是没想到，加农炮拍摄的“超人四”非常糟糕，出售电影版权，在玩具上赚回来的梦想，还没起步就破灭了。
　　这个时候又发生了股灾，很多靠着并购和资本运作在市场上撑起来的股价，都跌的很惨。而漫威更加雪上加霜，他们的收入很大程度上依靠着原版漫画书，和收藏卡片的支撑，这些收藏品的泡沫之前就严重缩水。
　　这时候，收购了漫威的就是罗杰·科尔曼出售的新世界影业。所以，新世界也天然的拥有了改编这几部漫画的版权。
　　制片权力前后数次的换手，到底属于谁，可能要一个法律团队精心的研究一个星期，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而好莱坞处理这些争议的方法很简单，谁先拉到了投资，谁拍出来就是谁的。
　　如果票房很好，那么还可以在事后发起诉讼，要求赔偿。
　　所以，扣法律细节的话，这部电影的拍摄权力，在未来五年内是属于加农炮的，也会随着米纳罕的解职协议，送给他。但是五年以后，就会随着制片协议的失效，自动回归新世界。
　　但是新世界现在自身难保，也要寻求第十一章条款破产，那么这个制片权就不知道会落到谁的手里，也许接手的下家有兴趣就会重视，如果没兴趣，也就和一堆合约一起在仓库里沉睡。赾
　　所以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米纳罕能不能在五年内（其实已经不到五年），运作起足够的资金，开始这个项目。
　　“这很危险，我觉得他弄不到足够的钱。”
　　“但是如果弄到钱呢？我们如果放过这样的大项目，会不会成为笑话？就像当年放跑了ET外星人的普莱斯。”
　　白日梦内部，总经理艾迪，和发行经理米歇尔·坎诺德也有争执。
　　最后他们都看向罗纳德，自从出道以来，在判断项目的票房前景上，罗纳德还没失误过。
　　“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他弄到了钱，可能也拍不了。”
　　“嗯？”两人都是一愣。赾
　　“这种漫画改编电影，需要很多特技特效，而好莱坞能做这种程度的公司，只有一家。”
　　罗纳德比他们更了解这种类型电影的卖点在何处。不管是传统的特效道具，化妆，还是最新的电脑科技，好莱坞能够运作这种大规模，大范围的特效电影的，只有乔治·卢卡斯为了拍摄星球大战创立的工业光魔。
　　而现在“回到未来”的续集也开始启动了。工业光魔的制作能力，只能在同一时间满足一部大制作。
　　这样，起码在未来一年半的时间里，工业光魔的生产线，要给这部电影让路。等回到未来拍完，未来又不知道变化到什么地方去了。谁收购新世界影业还不一定呢。
　　现在花上几百万美元，买一个很不确定的未来。罗纳德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不划算，至少是为时尚早。
　　“你的朋友卡梅隆，他的特效水平怎么样？能不能帮忙？”坎诺德还是不太甘心。
　　“他那是他自己的工作室，只能满足他一个人的需要。等他现在拍的深渊（TheAbyss）弄完了，我们看看效果再说。而且漫画改编电影是不是能够说的市场的喜爱，我们也说不准，要不看看马上要拍的蝙蝠侠的票房情况再说。”赾
　　罗纳德决定保守一点，自从超人系列仆街以后，一系列的漫画改编电影都持续的票房稀烂。大家都不知道是这种类型的电影失去了观众的宠爱了，还是因为最近的几部拍的太烂。
　　罗纳德又没有梦到过电影成片，计算了一下，还是保守一点好。
　　“不过，我们可以拿下这几部的版权。”罗纳德指着米纳罕的电影清单上面的其他几部电影项目名字。
　　这都是一些很有特色的恐怖片，为首的一部叫做“乔治·罗梅罗的活死人之夜”，这是这位乔治·罗梅罗的经典电影“活死人的黎明”的正统续集。
　　在“活死人的黎明”爆火以后，原来的导演拍了一系列的续集都以“活死人归来为名”，但是一直票房不佳。乔治·罗梅罗这个原编剧，也在合约到期以后拿回了续集版权。他和加农炮合作，准备拍摄正版的续集。
　　罗纳德准备拿下这部电影的制片权力，以及21世纪影业那些古老的华语功夫片的发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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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我知道你的名字，罗纳德。罗纳德·李。迪诺（德·劳伦蒂斯）对我说了不少你的坏话。不过我一个字也不相信。我坚信能拍出壮志凌云这种电影的人，是真男人！不是迪诺那种娘娘腔”
　　詹卡洛·帕雷蒂，加农炮的新老板，见到罗纳德就很热情。他把罗纳德的敌人，那个那不勒斯的老板迪诺·德·劳伦蒂斯一通贬低。在他这个北方汉子看来，意大利南部的男人，不是黑帮就是骗子，电影还得我们这些实业家，艺术家，和‘financier’来运作。
　　“很高兴认识你。”罗纳德和他握手。这个詹卡洛·帕雷蒂搂着一个加农炮签约的小女明星，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还没有接管公司，就开始泡起了公司的美女。
　　“看来，这人对享受好莱坞生活方式的兴趣，要远远大过真正当一个好莱坞制片公司老板的兴趣。”罗纳德心想。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不是这些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有钱人，持续的投资好莱坞，恐怕好莱坞的制片量会下降三分之一强。
　　对着圈外人，好莱坞永远是一块金字招牌，很多人投资，就为了和女明星出双入对，好像他们的社会地位也会因为有一个明星女朋友而提高不少。
　　大家各取所需。赾
　　“米纳罕，我早说了，我们把产权理清楚，照样合作不是？”詹卡洛·帕雷蒂又对着也一起来签约的米纳罕打招呼。
　　“嘿嘿……”犹太人扭了扭粗壮的脖子，不搭腔。
　　经过团队的大量工作，最后三方达成了一个共同协议。米纳罕还是拿到了他最想拍的漫画，歌剧改编的电影，一大笔现金补偿，以及和加农炮影业签署的，五年发行合约。每年，马上就要属于他的21世纪影业，都可以让加农炮无条件发行五部电影，剩下的另行谈判。
　　罗纳德用少得多的钱，拿到了21世纪的片库里那一堆早起香江老动作片。以及拍摄计划里的一些低成本恐怖片的制片权。
　　詹卡洛·帕雷蒂和约拉姆经营的加农炮，则节省了一些资金，还换来了产权问题的尽快解决。
　　三人很快在合约上签好了字，约拉姆也过来，他作为新任CEO，也要签署一部分协议。
　　“米纳罕……”，约拉姆过来，和堂兄打招呼。生意就是生意，把他逼出局也是迫不得已。赾
　　“啊……噗……”米纳罕理都不理他，在地上吐了一口。
　　“干杯……”好在詹卡洛·帕雷蒂开了庆祝用的髪国大香槟，解决了两人的尴尬。
　　“干杯……”罗纳德也举杯。
　　这次算是用很少的钱，达到了效果。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胜利。
　　不过，原来预备的并购资金，和用来并购以后整顿公司的钱，现在又没地方花了。他又要和私人会计劳伦斯讨论钱的事情。
　　“那啥，还是帮我买进可口可乐吧，有多少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