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布加洛大虾和沙巴度

    罗纳德打了个哈欠，戴上墨镜，遮住因为在飞机上阅读灯下长时间修改剧本而泛红的眼睛。走下了飞机。
　　“罗纳德，这里”，理查德大早上就来登机口接罗纳德。
　　“米纳罕已经去了黛比·雷诺兹舞蹈教室，准备试镜，见拍摄团队,都在那里举行。这是给你带的咖啡。”
　　“好”，罗纳德有点疲惫，接过理查德递来的双份意式浓缩，一口喝光。
　　两人上了尼西塔的宝马车，理查德开车送罗纳德去了舞蹈教室。
　　“到了，罗纳德”,理查德叫醒在副驾驶上打盹的罗纳德。
　　小睡一会儿的罗纳德精力恢复，一进舞蹈教室，发现米纳罕已经在那里等着他，这里外间还有很多“灵魂列车”的舞蹈演员在等待试镜。
　　“嘎嘎，你来了，罗纳德。这位是我给你找的摄影指导哈纳尼亚·贝尔，他是老手，也是我的以色列老乡。”
　　“你好，罗纳德。”哈纳尼亚·贝尔是出生在以色列的摄影老枪。原来在ABC电视台拍摄“放学特辑”系列电视电影。
　　“你好，哈纳尼亚”，罗纳德和这种拍摄电视电影出身的摄影指导合作过，知道他们技术熟练，特别擅长快速拍摄，因为电视电影的拍摄进度更快。
　　对电影摄影的一些掌握不足的地方，因为自己拍的是剥削片,影响也不突出。总之快是最重要的。
　　而且他是米纳罕找来的以色列老乡,应该靠谱。
　　“这位是伊沃·克里斯坦特,我找的艺术指导。”
　　“你好,罗纳德。我还没有看到完整的剧本，伱有些什么重要场景,准备用什么样的色彩风格？”
　　伊沃·克里斯坦特也知道时间紧张,跳过了寒暄部分，直接提出他作为艺术指导要解决的重要问题。
　　“这里是我在飞机上修改的一些”，罗纳德递过自己刚写完的部分剧本。“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在拍摄的时候，你必须去监督下几场戏的布景，为了抢时间，我们只有滚动拍摄。”
　　“没问题，我来看看……”伊沃·克里斯坦特看到几个场景需要设计，“露天宴会，练舞的公寓，斗舞的地下室，还有一场便利店门口的独舞……”
　　罗纳德和他快速商定了场景的风格，伊沃·克里斯坦特列出一個表，把先拍摄，和后拍摄的顺序拟定，基本上他可以提前一到两天在罗纳德要拍摄之前，把布景修改好。
　　“这是帕梅拉·巴斯克”,米纳罕最后介绍的是一位女士，“我们的选角导演”
　　“你好，罗纳德。我知道时间非常紧迫，你的选角原则是什么？我们尽量把两次试镜压缩成一次。”
　　“露辛达·迪奇来了没有？”罗纳德没回答问题，而是转头问米纳罕，那是全片定下来的第一个主要角色，演女主角。
　　“在，露辛达”，米纳罕回头叫出了露辛达·迪奇。
　　露辛达是个好看的美女，身材很好，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是练习力量和技巧兼具的爵士舞出身。
　　“你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参与选角，然后……发型师在哪？等会你去带她改一个发型，我要青春向上的。”
　　“对了，帕梅拉，抱歉，我的选角原则……”罗纳德吩咐完发型师，又回过头和选角导演帕梅拉商量。
　　帕梅拉脸露微笑，原来听说要两周拍完一部剥削片，心里是有抵触的。现在看到年轻的导演上来就是一副唯我独尊，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命令的状态，到放松下来。
　　导演在片场都是君主，那些非常讲究民主的人反而当不了好导演。
　　“……原则只有一条：宁要跳得好的，不要演技好的”
　　这是罗纳德在“闪电舞”拍摄期间，吸取的惨痛教训。如果“霹雳舞”也像那时候一样，让女主角演一个镜头，得配上四五个替身伺候她一个，两周时间是绝对拍不完的。
　　“另外，尽量找个性突出的，个性突出的演员，更容易在快速拍摄里发挥，即使和剧本不同，我也可以临场改写出故事冲突，和角色性格。”
　　“明白，你想让他们本色演出，鲜明的性格，好过良好的演技。”选角导演帕梅拉更加笃定了，这不仅是合格的导演，还是合格的剥削片快抢手。
　　看着罗纳德镇定自若的分配人物，米纳罕有点放下心来，他还是偷偷地问选角导演帕梅拉，“你觉得罗纳德怎么样？”
　　“你要抢时间拍剥削片，没有比一个懂得随机应变的导演更让人放心的了。”
　　帕梅拉笑笑，开始走出去给等待试镜的演员排序。两轮试镜浓缩成一轮，她和罗纳德商量，一次性面试三个演员，遇到好的再挑出来，和露辛达·迪奇一起试镜，看看配戏的化学反应。
　　“请自我介绍一下。”帕梅拉陆续开始放进“灵魂列车”的舞蹈演员。
　　一拨三个，很快她和罗纳德就看了十几个演员。
　　其中两个罗纳德和帕梅拉都比较满意。
　　一个叫布鲁诺·法儿肯，拉丁裔，罗纳德看出他就是梦境中三人小组斗舞时，和主角竞争的一个反派。
　　另一个叫提摩太·所罗门，黑人，他正好扮演布鲁诺的搭档，凑成一队。
　　“你们请在旁边休息一下，等会还有下一轮试镜”，帕梅拉叫了下一波进来。
　　所有的舞蹈演员，都是穿自己的衣服来试镜，服装充满了黑人和拉丁裔那种颜色鲜艳，男人也戴很多耳环首饰。
　　罗纳德从衣服的洗涤褪色程度上，看出他们都不怎么富裕，除了挑选几个最好的演主要角色，其他愿意参与的，都做群演，拿一份最低工资。
　　“请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杰夫·帕克。”
　　“我叫布加洛大虾（BoogalooShrimp）”
　　“我叫沙巴度（ShabbaDoo）”
　　“请跳一下你们最擅长的舞步”。
　　三人一开始起舞，罗纳德立马就认出来了。那两个名字奇怪的家伙，就是梦到的两位男主角，“旋风”，和“马达”。
　　“这两个不错的”选角导演帕梅拉悄悄地对罗纳德说，“沙巴度的机器人舞很有力度，而且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正是你要的个性突出。
　　那个布加洛大虾的舞蹈跳得好像霹雳舞里的米凯亚·巴瑞辛尼科夫，这种人一定是在舞蹈中融入自己的个性的。”
　　罗纳德看向帕梅拉，没想到她对大虾的评价这么高。巴瑞辛尼科夫是叛逃的芭蕾舞明星，曾经是前女友安东尼娅的偶像。这是把大虾放到了顶尖高手的层次了。
　　“咳咳”，罗纳德对停下舞蹈的两人说道，“你们的真名是什么？”
　　“我的真名就是沙巴度，我的朋友就是布加洛大虾，在街舞里，我们自己挣下的名号。”
　　罗纳德心中暗自点头，这两个人有了业内的花名，其实和纽约那边的疯狂的腿差不多了。不过两人这么刺头，得让他们了解谁才是剧组里说的算的。
　　“布加洛大虾，和沙巴度？那我给你们的片酬支票上也这么写……？”
　　两人很激动，这表态是两人入选了，但是银行可不认这个花名啊。
　　“我叫阿多尔夫·奎农斯”，作为两人里的头，拉丁裔沙巴度知道什么时候该服软，赶紧报出自己真名，然后捅了一下布加洛大虾。
　　“我叫迈克尔·钱伯斯”，大虾露出黑人特有的洁白牙齿，他年纪小，还比较幼稚，见沙巴度这么说，连忙跟上。
　　“大虾，沙巴度，你们和露辛达一起跳一下霹雳舞，看看化学反应。”罗纳德对两人说道。
　　露辛达·迪奇做完了头发，回到试镜的舞蹈房，换上练功服，和两个霹雳舞大师一起合作跳了起来。
　　大虾和沙巴度，发现露辛达不怎么会跳这种街头舞蹈，两人开始对露辛达面露鄙夷之色，特别是沙巴度，好像对露辛达根不上他们的节奏很生气。
　　“你们俩给露辛达示范一下，找一个节奏慢一点的动作组合。”罗纳德也觉得露辛达和他们有点格格不入，好像梦境里三人的配合就好不少。
　　两人面露难色，为了角色还是商量出一个慢节奏的。
　　露辛达·迪奇刚从亚利桑那州赶来，她跳得爵士舞非常有专业能力，但是霹雳舞没练过，这个慢节奏的舞蹈，她也有点跟不上。
　　罗纳德看出了问题，爵士舞和霹雳舞两种舞蹈的发力方式不一样。同样的跳跃落地，爵士舞讲究软，整体发力，力量感在身体的整体动作中表现出来。
　　而霹雳舞的起跳落地讲究硬，对肌肉的局部发力要求高，身体其他地方松弛的时候，舞蹈动作所在的手臂或者腿脚上可以发出强大的力量。
　　“露辛达，你也跳一段你擅长的爵士舞”，罗纳德见大虾也开始露出鄙视的目光，赶紧让露辛达·迪奇也露一手。
　　大虾和沙巴度的挑剔眼光终于是柔和下来。不过他们还是不喜欢这种科班的爵士舞，他们对自己跳得自由的霹雳舞非常推崇，认为这才是自由精神的体现。
　　这确实是个问题，霹雳舞是街头那些连衣服都买不起的穷小子跳得。而爵士舞的练习一般都要花钱，舞者至少不能说是赤贫。
　　罗纳德想了一下，让准备跳反派的法儿肯，和所罗门也来，和露辛达·迪奇一起合舞试试。
　　“这三个好像更加和谐。”一旁的米纳罕小声说道。
　　“奇怪”，更加和谐的三人，罗纳德却看不到三人有任何化学反应。就好像……就好像霹雳舞老师在带学生似的。
　　想不清楚，罗纳德想暂时把选角放在一边，他不确定是按照梦境中的搭配来，还是换一换会更好？法儿肯和所罗门长得更上镜一些，比瘦猴一样的沙巴度和大虾更加讨女性观众喜欢。
　　“罗纳德，你的朋友手男（Handyman）来了”，助理一挑门，外面走进来的是拄着双拐的手男，艾迪·罗德里格斯。
　　“嗨，艾迪”罗纳德起身迎接，和他拥抱了一下。
　　“你的学生都来了吗？准备好在电影里露脸了吗？”
　　“是的，我让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手男还是一副腼腆的样子，和罗纳德轻声细语的说着。
　　沙巴度和布加洛大虾两人又开始不满，言语当中好像这个拄着双拐的残疾人，还要在电影里演一个角色，这算什么？
　　罗纳德听到了沙巴度的嘟囔，“手男，给他们露一手，他们可都是专业的。”
　　手男腼腆一笑，把双拐一扔，然后在地板上做起了托马斯全旋，然后是背旋，最后是头旋，他的双脚无力，但是旋转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像正常人那样用惯性带动双腿开始作出各种动作。
　　“Oh，Shxt!”
　　四位街舞高手非常震惊，他们上前拉住手男，纷纷向他提问，这些动作有很高的技巧，他们也做不出来。
　　几位大师开始交流起来。边聊，边开始示范自己的动作。霹雳舞的舞手们，毫无保留，碰到高手总是会互相交流，也对他们非常尊重。
　　在旁边看着他们热情欢迎手男，罗纳德很高兴，这是自己想给这个残疾舞手一个机会，他的热情和无私让人感动。
　　看了一会儿，罗纳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好像想出了沙巴度和露辛达·迪奇配合的问题所在。
　　爵士舞代表正统的中产白人孩子，霹雳舞代表街头的赤贫拉丁裔或者黑人孩子，怪不得沙巴度好像一副想生吞了露辛达的样子。
　　他想在她面前出风头，贬低对方就是最好的办法。就像在学校里，一些坏男孩总是喜欢揪漂亮女生的头发，用欺负对方，来引起女生注意的办法。
　　而布加洛大虾则好像演龙威小子的拉尔夫·马齐奥，还没有发育，他对露辛达就没有那种刻意的挑事，纯粹是对露辛达技术不行的嫌弃。
　　应该选哪一对和露辛达配合呢？
　　“你觉不觉得，沙巴度和露辛达之间有很强烈的对抗压力，好像剑拔弩张”，罗纳德悄悄地对选角导演帕梅拉问道。
　　“这就是性对抗力，男女之间只有有了这种对抗和吸引，才会上床嘛。布加洛大虾还没发育，所以你看不到。而法儿肯和所罗门，他们对已经被内定的露辛达有畏惧，没有沙巴度那种坏男孩的挑战和征服意味。”
　　罗纳德惊奇地看了看选角导演，这一番见识非常高明，让他受益匪浅。
　　帕梅拉一笑，“这是我刚选角的一部电影‘警察学院’的时候，编剧尼尔·以色列对我说的。他力主一个女孩更适合，说服了导演，这套理论我的印象很深刻。”
　　“那个女孩是谁？和她配戏的男演员也是这样欺负她的？”
　　“不完全一样，那个演员叫金·卡特罗尔，她有点像梦露，就是那种散发着无穷美丽吸引男性在她面前孔雀开屏的艳丽演员。当时我们都觉得她有点不一样，只有尼尔说的最清楚，就是那种性对抗力，观众会马上被代入的。”
　　“好，那就选沙巴度和大虾，和露辛达·迪奇一队。”罗纳德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