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将军

    林赛·多尔小姐的策略十分有力，但是要冒万一猜错的风险。
　　罗纳德想了一晚上，最后决定硬上，最差的结局，无非是失去3000美元，同时也没有署名的机会。
　　相对于通向导演梦想路途的捷径，没有什么风险是不能冒的。
　　罗纳德先给制片人大卫·达席尔瓦打了个电话。
　　“大卫？我是罗纳德。是的，我想通了，这件事确实需要一个解决的办法。”
　　“很好，小罗尼，你终于成熟了，我会安排一个时间，让你，艾伦，和我一起坐下来把剧本医生的协议签了。”
　　“不，我想先和你谈谈。我不信任艾伦，他对我的承诺就像放了一个屁。”
　　“最好把剧组的律师也带上，大卫，我希望能够一次性解决掉这件事情。没问题，就今天下午4点。到时见。”
　　罗纳德又翻出电话簿，找到了西部编剧工会的电话，拨了过去：“你好，我想查询一位作者的联系方式。克里斯托弗·戈尔，对。”
　　拿上记着克里斯托弗·戈尔的联系方式的纸片，罗纳德又闭上眼睛，在心里复习了两遍预定的策略。
　　出发！
　　“这位是来自洛杉矶‘马纳特菲尔普斯菲利普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米奇·坎特。他是米高梅总裁聘请的资深律师，正好在纽约出差，我请他帮个忙，修改了你的合同。”
　　制片人大卫·达席尔瓦介绍了对面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和他的名字一样，米奇·坎特有一双狡猾的双眼，和一对招风耳。两只灰色的眼珠正在上下打量罗纳德。
　　“你好，我是米奇。”他主动伸出手和罗纳德握了握。
　　“听到大卫说起你的事情，我感到很好奇，想见见你这个大胆的年轻人。”
　　“希望我没有令你失望。坎特先生。”
　　“并没有，叫我米奇就好。”
　　米高梅总裁聘请的资深律师，这样今天的谈判就更有利了。罗纳德对这个意外很欢迎。
　　“我们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了，罗尼。”制片人达席尔瓦很也很高兴，递过来一份合约。
　　“还是我们谈好的，3000美元，加上你主动放弃署名，和由此带来的一切衍生的权利。”
　　罗纳德听到后半句，由此带来的一切衍生权利，更加相信律师小姐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他把合约轻轻放在一旁，“大卫，我想先和你谈谈署名的事情。”
　　“Hey，你怎么回事？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恰恰相反，我会节省你很多时间。”
　　罗纳德看了一眼律师米奇，他似乎对事情出乎意料的进展，感到好奇心十足。
　　“这是编剧工会的的署名规则，我从律师拿到的最新版的复印件。”罗纳德说着拿出两张复印件，递给了桌子对面的制片人和律师。自己拿着另一份，开始读道。
　　“‘故事’署名属于任何第一次提出最小的完整故事，或者第一次写出完整大纲的人。
　　‘剧本’署名属于亲自编写了电影最终版本中包含的草稿或场景的作家，总共不能超过三个以上。
　　‘原创剧本’颁发给该年度写出最杰出原创剧本的编剧。
　　哦，不对，这是奥斯卡奖的提名奖项说明。”
　　罗纳德轻轻地一招跳马，将军！
　　大卫·达席尔瓦的神色从一开始的高兴，变成厌烦，现在又变成惊讶。
　　“这里还有一份从西部编剧工会拿到的联系方式，他属于克里斯托弗·戈尔，如果你愿意的话，大卫，我们可以一起拨通他的电话。问问他对于这个打字错误的感想。”
　　罗纳德伸出手，在剧本封面的“原创剧本”字样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够了！”大卫·达席尔瓦站起来制止了罗纳德继续下去。
　　“米奇，请给我和罗纳德一点私人时间。”
　　律师米奇·坎特的灰眼珠盯着大卫看了好一会，罗纳德作为旁人也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然后他看了看罗纳德，突然微笑着说：“罗纳德，这间房子是你们的了。”然后走出了门口，把门带上。
　　“你想干什么？罗纳德。米奇是米高梅总裁亲自聘请的律师，你在他面前说这些，是想让我难堪吗？”
　　“大卫，我来之前，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其实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署名。当然我无意去拿不属于我的‘故事’，或者‘写作’，我只是想用‘剧本’署一个名字。我毕竟写了多于三分之一的关键剧情，我应得的，不是吗？”
　　“你是怎么知道克里斯托弗和我的交易的？是克里斯告诉你的吗？”
　　“不，但我有我的渠道，我并不完全是好莱坞的新丁。”
　　“好吧，我会和克里斯重新谈谈，给你一个剧本的署名，不是大问题。”
　　罗纳德微微一笑，现在解决自己这个麻烦的收益，要超过另一个麻烦了。
　　“但是，这件事情艾伦也有份。我们的交易还有一条，艾伦可以随意改动克里斯托弗的剧本，条件是署名只有克里斯一个人。如果我和克里斯重新签订合同，这件事瞒不过他。我们必须一起说服他同意给你署名剧本，罗纳德。”
　　律师小姐的判断是对的，现在制片人站到他这一边了。
　　“你知道因为上次的事情，他对你一直有些看法。”
　　“嗯？”
　　“让我和艾伦先谈一谈，罗尼”制片人对罗纳德说。
　　导演艾伦·帕克不同意给罗纳德署名。
　　“你能保证克里斯托弗·戈尔不说出去吗？当时你可是……把从克里斯托弗·戈尔那里5000美元买来的剧本，转手4万卖给了米高梅。”
　　“我已经对这件事情很厌烦了，不要再拖下去了，让我们把他解决了，克里斯那里我来说服。”制片人想快速解决这件事情，甚至自掏腰包补一部分钱给原作者。
　　“你知道的，其实还有一个解决办法。罗纳德写的场景，只是将将过了三分之一的线。如果没到三分之一呢？那么就算编剧工会，也不会支持他署名的。”
　　“你想……？”
　　“你忘了吗？我也是一个编剧。”
　　两人把一本剧本拆开，撤掉了两页罗纳德写的场景，然后艾伦自己打字，写了两页加进去。把剧本又重新装订好，两人回到房间和罗纳德谈判。
　　“这是经过导演审定的最新剧本，罗纳德。”制片人大卫·达席尔瓦又重新恢复了镇定，根据我们的统计，你贡献的剧本少于三分之一，所以不能在剧本上署名。”
　　皇后从斜线移过来吃了马，反将！
　　罗纳德结果翻了翻，自己写的最新的，打印在蓝色纸卡上的剧情，少了两页，导致总量正好低于三分之一。
　　“但我这是最终版本。”罗纳德拿起自己手里的剧本，指着封面上的字对他们说道。
　　我的律师对我说过，这是有法律认定的意义的。”
　　“那接下来就是律师的工作了。”制片人开门，让进了律师米奇·坎特。
　　米奇示意他俩先离开房间：“让我和罗纳德单独谈谈。”
　　“其实我很欣赏你，罗纳德。”米奇盯着他说道。
　　罗纳德感觉被这对灰眼珠盯上，很不舒服。
　　“你指什么，米奇？”
　　“你是一个新人，今年还不到20岁，就能发现并利用导演和制片之间的一点缝隙，钻进去找到了翻盘机会。不过你的运气还差一点。
　　在剧组，要是导演和制片联合起来，一定要阻止你的时候，你是很难获胜的。”
　　“要是我执意要发起诉讼呢？”
　　米奇笑了笑：
　　“让我来给你算一笔账单，罗尼。我可以叫你罗尼吗？”
　　“你从这份剧本医生的合约里，可以拿到3000美元的报酬。你去请一位打娱乐业版权官司的律师，就算他是大学毕业进律所的新人，每小时的费率，就是250美元。”
　　“我请的才150美元。”罗纳德暗想。
　　“还有法院的诉讼费，律师的准备材料的费用，上庭费用。案子可能要排期几个月到一年。如果侥幸你赢了，我们米高梅一定会上诉，你又要把所有流程在走一遍。”
　　“两年以后，你可能还是一美元也拿不到，还丢了署名。为什么不拿上这3000美元的辛苦钱，好好利用这一两年，做你该做的事呢？
　　一两年时间，你可以写好几部剧本了。谁能知道其中有没有一部可以被立项，拍成电影，帮你凑够申请编剧工会的积分呢？”
　　罗纳德感觉米奇·坎特律师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归根结底，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才是被欺骗的一方……
　　“你好好考虑考虑，两年时间是很快的。我还会在纽约呆两天，只要明天下午5点前，你能同意，我可以保证给你的合约有效。谁也不能侵害你的利益。”
　　说完米奇拍了拍罗纳德的肩膀，走了出去。
　　失望的罗纳德，也走出了房间。外面是吉恩和安东尼娅，还有黑妹露西。
　　“发生什么事了罗尼？为什么他们都在传导演不让你在剧本上署名？”吉恩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和导演，制片人有些争议，我们还在解决这个问题。”
　　“嗨，是你带我进剧组的，我永远感激，你希望我们怎么支持你？”吉恩说道。
　　罗纳德看了看露西和安东尼娅，其实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发动自己人的演员以罢工要挟。不过这样做，会连累到旁人，而且难度也太大了。
　　“别冲动，吉恩。我只是在署名上和他们有些争议，他们会照付我的工资的。你们有一个机会不容易，演完这部电影，你就能加入电影演员工会，今后的路就走宽了。”
　　“我早就已经是工会会员了，我们可以……”安东尼娅抢着说道。
　　“不！”罗纳德急忙打断，“不要这样说，安东尼娅，这部电影对任何一个人都是难得的大机会。不要轻易用来冒险。”
　　“我很感激你们，但是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
　　劝走了三位演员，罗纳德回到家，马上拨电话给林赛·多尔律师：
　　“林赛，我是罗纳德，事情进展得很糟糕，我恐怕得做最坏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