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老法医

    原本躲在苏宇身后的花虎子这下没办法继续躲了，毕竟他成了焦点，所有人都盯着他呢。警察更是抓住了重点，看向花虎子追问道：“昨天你真的去太平间附近了？”
　　花虎子从苏宇身后站出来，开口道：“我们昨天半夜不是来太平间附近了，是来太平间了。”
　　“干什么？”警察的气势一下就上来了，质问道：“你来太平间干什么？说——”
　　花虎子有点不高兴，嘟囔道：“你态度好点行不？我是嫌疑犯啊还是什么啊？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大半夜来太平间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大半夜不能来太平间？”
　　这话的确把警察都给说无语了，的确是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半夜不能来太平间。
　　法医周旭阳敏锐的目光从花虎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花虎子的鞋上，他的右手抱住左手，左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花虎子身上的时候，他打开了手机查看昨天拍的现场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是女尸的病号服上有个不起眼的鞋印，而此时，周旭阳将目光盯在了花虎子的脚上。
　　花虎子全然不知。
　　警察见花虎子态度这么强势，他们马上就软了下来，对花虎子说道：“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昨天晚上你到太平间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她从里面出来？如果看到了，把当时的情况和我们说一下。”
　　我看向花虎子说道：“你挑重点，如实说就是了。”
　　同窗四年了，早就和花虎子有了绝对默契，花虎子直言道：“我和医院的护士顾曼妮比胆大去的太平间，到太平间就看到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当时我们很害怕，太平间的门莫名其妙的关上了，我和顾曼妮被关在里面，后来还是他们俩打开门，我们这才跑出来，跑回去觉得不太对劲，又回来看是什么情况，然后就看到了车祸。”
　　警察追问道：“你们到的时候，亲眼看到了她爬起来的？确定她还活着？”
　　花虎子反问道：“啥意思？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什么巫术，能让人起死回生？”
　　钱高峰听到这哇哇大哭道：“我妈还没死啊，我妈还没死，就被你们送去了太平间……啊……她好惨啊……都是你们医院的错……你们还我妈一个公道……妈啊……你死的好惨啊……我辛辛苦苦在外面送外卖就是想多赚几个钱，让你早日康复啊……妈啊……”
　　钱高峰哭的时候，她的妻子也没闲着，抱着钱高峰，陪着钱高峰一起哭。
　　警察长叹一声，对医院这边的代表说道：“死于车祸，你们医院还有什么疑问么？”
　　医院的代表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对警察说道：“我们再回去调查一下情况吧，如果是医院的责任，我们会和家属协商赔偿问题的。”
　　这时我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黄小跳的影子，它很沮丧的说道：“还是没有，李桂花不在附近，实在找不到了。”
　　我在脑海中问道：“这正常么？”
　　黄小跳：“不正常、不正常，这非常不正常，我再找找吧，实在找不到再想办法。”
　　黄小跳消失在我脑海中，警察也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苏宇看向我说道：“花圈送到了，咱们也走吧。”
　　我点了点头，看向钱高峰夫妻俩，想要说点安慰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表达了。
　　就在我们三个离开殡仪馆馆厅走到停车场准备上车的时候，法医周旭阳追了出来，他在我们身后大声喊道：“等一下。”
　　我们三个人同时回头，看到周旭阳和一个老警察站在一起，那个警察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满脸横肉凶巴巴的。
　　看到我们三个停下来，这俩人快步小跑过来，走近后周旭阳率先把手伸向花虎子，对花虎子说道：“法医周旭阳，您怎么称呼？”
　　花虎子客气的和周旭阳握手，然后说道：“叫我花虎子就行了。”
　　周旭阳收回了自己的手，把身后满脸横肉的人介绍给花虎子说道：“这是我师傅聂楷沅，是个资深的老法医，人送外号‘活判官’。”
　　不得不说，这满脸横肉看起来真有那么几分“判官”的铁面无私感。
　　花虎子有点懵，低头看向周旭阳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么？”
　　周旭阳拿出了手机，打开照片展示给花虎子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女尸身上的脚印，是你的吧？”
　　花虎子终究还是年轻了啊，没什么心计，在周旭阳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然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还本能的后退了两步，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嘛。
　　聂楷沅看向花虎子说道：“小伙子你别紧张，我和旭阳觉得这个案子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昨天夜里十二点左右，的确是发生了车祸，但是李桂花的验尸报告给出的数据是死亡大概五个小时左右，尸体的所有特征都符合死亡五小时的特征，所以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花虎子嘴硬道：“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聂楷沅道：“小伙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法医34年了，从二十岁开始干起，今年已经54岁了，我这三十多年解剖的尸体足足有两万具，什么样的诡异情况我都经历过了。”
　　苏宇笑着嘟囔道：“一年365天，按照一天一个尸体，十年也才3650个，这工作30年，怎么就有解剖两万具尸体了？吹呢吧？”
　　周旭阳笑道：“两万具尸体，这个数我师傅已经说的很保守了，有时候一天可不止一具尸体。”
　　我对几万具尸体一点都不关心，我倒是想看看这个老法医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于是我迫不及待的插嘴问道：“聂老师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聂楷沅把目光投向了我，在他看我第一眼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他有那么一秒钟的迟疑，停顿后说道：“小伙子，你有点不一般，昨天你也在现场吧？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我盯着聂楷沅问道：“你相信诈尸么？”
　　“信。”聂楷沅回答的很干脆，他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身为一个法医，怎么会相信诈尸这种说法呢！对吧。”
　　我把顾曼妮的那套说辞说出来，“你应该是觉得人死亡之后，脑电波什么的还在，仅存的意识驱使身体活动，这就是你认为的诈尸。”
　　聂楷沅道：“按道理来讲，我的确是应该相信这种说辞就是诈尸，但是我见过太多太多的尸体，有太多太多的匪夷所思，所以……嗯……有些话不适合从一个法医的嘴里说出来，你懂我要表达的意思就行了，咱们能相互留个联系方式么？我想以后找个时间，约你们喝喝茶。”
　　我拿出手机开玩笑说道：“只要你不抓我们就行，喝茶随叫随到。”
　　聂楷沅拿出手机扫码添加微信，周旭阳也趁机添加了我，他言归正传，小声问道：“这个李桂花真的诈尸了么？”
　　花虎子后退一步说道：“别问我，我不懂这些，你们要问就问一念吧，他什么都懂。”
　　聂楷沅问道：“是真的诈尸了？”
　　我点头，然后对聂楷沅说道：“的确是诈尸了，自己走到了马路上发生了车祸，但是这种事你能写到尸检报告里面么？明显不能吧。”
　　聂楷沅道：“是的，不能写进尸检报告，但是可以写进我自己日记里面，想着把自己这一生遇见过的怪事都记录下来，留给后人也算是一本经验之书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把我经历的故事讲给你听。”
　　说实话，我对聂楷沅的“工作记录”兴趣不大，但这个时候黄小跳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的潜意识里，对我说道：他的工作笔记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有点精彩的，你可以和他多交流交流。
　　我在心里问道：你找到李桂花的魂了么？
　　黄小跳：没有，附近我都找遍了，还四处打听，都没看到。
　　我很疑惑的问道：你跟谁打听了？
　　黄小跳：这附近可以打听的多了去了，首先就是殡仪馆的“邻居”，然后就是门口路过的，看到就问一声呗，你别和我聊了，聂楷沅跟你说话要走了。
　　我回过神，看到聂楷沅正和我打招呼，他和周旭阳准备离开。
　　我很客气的尊称聂楷沅为聂老师，对他说道：“有机会我一定登门拜访。”
　　聂楷沅笑着说道：“欢迎，那今天就先这样，我们先回去了。”
　　周旭阳和我们挥手道别，我总觉得我和他们之间的事还没完。
　　从殡仪馆离开回到学校刚好是中午，苏宇请客带我和花虎子去旁边的饭店吃饭，点了四菜一汤，刚刚上到第二个菜的时候，黄小跳又出现在我的潜意识里，对我说道：累死我了，给我整点吃的，有烧鸡么？没有烧鸡弄点别的也行。
　　我有点吃惊，问道：在这？饭店里面这么多桌，都快坐满了，怎么给你吃啊？
　　黄小跳：你摆着就行了……哎呀，有人叫我，我先过去一趟，你不会就给你姐打电话，她知道怎么样能让我吃到。
　　说完这句，黄小跳又消失不见了。我左右看了看，的确发现饭店有烧鸡，于是对苏宇说道：“和老板说一声，加一只烧鸡，我先出去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