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内行外行

    孟绍原对督查组组长魏炳宽的初步印象还是不错的。
　　比起之前打过交道的那些重庆要员，魏炳宽要谦和谨慎的多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从未来过上海，也从未经历过上海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尽管他是一个金融专家，对于上海金融界来说，他只是一个门外汉。
　　这种态度，显然是正确的。
　　发生在上海的血战，只有正在上海经历这一切的人才清楚。
　　无论是孟绍原、顾西辰，还是贝祖贻，他们在这方面的经验，远远超出了初来乍到的魏炳宽。
　　顾西辰和贝祖贻一再建议，应该暂时停止血战，寻找一种更加合适的方式来确保沪四行在上海的运营。
　　可是，魏炳宽有些无奈。
　　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够决定的，那位委员长已经下了决心，和汪伪政权死磕到底，绝不妥协。
　　发生任何的伤亡，都必须咬牙坚持住！
　　他仔细询问了关于上海的大大小小详细情况，一些细微之处也必须要问个清清楚楚。
　　就在魏炳宽已经大致把上海的情况摸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猛烈的枪声。
　　顾西城和贝祖贻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魏炳宽皱了一下眉头：“这是？”
　　“有人在对中央银行发起袭击。”孟绍原若无其事地说道：“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从枪声来判断，今天来的人似乎不少。”
　　魏炳宽虽然是个文官，可看他的样子居然并不如何害怕：“我看你们都很镇定，看来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啊。”
　　顾西城一笑：“我们也是会害怕的，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们？不过今天既然有孟处长在，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魏炳宽的目光落到了孟绍原的身上。
　　孟绍原淡淡说道：“那些人不知道我在这里，否则，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在今天向这里发起袭击！”
　　好强的自信！
　　来之前，魏炳宽就大概了解了一下上海的形势。
　　沪四行能够坚持到现在，其各总行都没有受到破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军统在其中发挥出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那个孟绍原，人称“上海王”，虽然骄横跋扈，但在对付日本人和汉奸方面很有一套。
　　来之前，他的直接领头上司孔祥熙曾经点拨过他，要想去上海顺利展开工作，绝不能以钦差大臣自居，不能表现出处处高人一头的架势。
　　在上海的任何事情，都绕不过“上海王”孟绍原！
　　所以和孟绍原展开精诚合作，才是其中最关键的因素。
　　而且，孔祥熙还让他特意去拜访了一下戴笠。
　　戴笠一下就猜出了对方的来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魏炳宽说：“我知道了，你只管安心去上海吧。”
　　魏炳宽也是个聪明人，既然戴笠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外面的枪声逐渐稀疏起来。
　　没一会，李之峰走了进来，闷声说道：“干掉四个，生擒四个，其余的跑了。缴获炸弹两枚。”
　　“知道了。”
　　孟绍原好像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该处理的都处理一下，不要影响中央银行正常营业。”
　　“是。”
　　李之峰说完便走了出来。
　　“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魏炳宽叹息道：“谈笑间便胜十万雄兵，有孟处长坐镇上海，我沪四行必然稳如泰山。”
　　稳如泰山？
　　您真是太会奉承人了。
　　就目前这个局面，已经弄得我是焦头烂额，一个人恨不得分身成八个人用了。
　　在那又谈了一会，魏炳宽看了一下时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顾总裁和贝总经理业务繁忙，我也不敢太耽误两位的时间。”
　　孟绍原陪着他站了起来：“我送督查长回去。”
　　“那就辛苦孟处长了。”
　　魏炳宽走到门口，看到门外的额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几个特工正在那里处理地上血迹。
　　这些人手法娴熟，配合有序。
　　上海，每天发生的类似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上海几乎每天都在死人。”一上车，孟绍原便说道：“暗杀绑架爆炸无处不在，督察长，请无论如何都要在我安排的范围内活动，我可以确保整个督查组的安全，否则，督察长或者督查组的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我都承担不起责任，都没办法向委员长交代。”
　　“放心吧，既然来了，一定服从孟处长的安排。”魏炳宽很随和地说道：“虽然之前早就听说过孟处长的故事，但一见面，孟处长居然如此年轻有为，还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来之前，我也去拜访过戴局长，戴局长让我到了上海，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不敢，不敢。”孟绍原急忙说道：“我们分属两个不同系统，督查长来上海，是为了指导上海金融工作，我呢，只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
　　“委员长给我们开过会。”魏炳宽也没有隐瞒什么：“在会上，委员长专门指出，要想赢得这次金融保卫战的胜利，军统将在其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搞金融，我们是内行，但至少我们得活下来才行。这活下来三个字看起来简单，实际上要是没有你们的支持，谈何容易？”
　　孟绍原笑了笑。
　　“临行前，有个人还专门找了我。”魏炳宽又继续说道：“孟处长，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我猜？怎么猜？
　　可是，孟绍原却忽然眼前一亮：“孔大小姐？”
　　“没错，就是她。”
　　魏炳宽笑着说道：“大小姐说，她也是要来上海的。”
　　我的妈呀。
　　孟绍原冷汗都下来了：“上海局势如此危急，大小姐还是不要来上海冒险了。”
　　魏炳宽笑得非常开心：“果然，和大小姐判断的一样。她说，孟绍原要是知道我想来上海，不定找出什么样的借口来拒绝。她还说，她提出的要求，连委员长都不会拒绝，这世上，唯一敢拒绝她，不想见她的，恐怕只有你孟绍原了。”
　　您还是千万别来了，您一来，我得调派多少人来保护您？
　　还有您提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条件？
　　魏炳宽缓缓说道：“让大小姐不来上海也可以，不过，大小姐说了，你得帮她办件事，这事情要办好了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