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最终的“慈父方案”

    视野再度回到公爵府的和平厅。
　　安德鲁让执掌军情部的布鲁斯准将，向在座的军团指挥官与军事特派员汇报旺代与布列塔尼两地叛军的当下情况。
　　此刻，一副巨大的法国西部地图已悬挂于墙角，上面主要描绘的，是卢瓦河入海口以北，延伸至整个布列塔尼半岛，以及上述区域的沿海岛屿。也就是传统的西部反叛地区，历史上原布列塔尼公国的实际控制范围。
　　事实上，布列塔尼公国还包括诺曼底地区，但这一区域长期以来属于法国对英斗争的第一线。因此波旁王朝也不断在此增加军力与影响力，最终使得诺曼底在16世纪彻底脱离了布列塔尼公国。
　　等到西部诸省发生叛乱时，生活相对富裕的诺曼底民众却大都倾向于共和派，仅有的几次小规模叛乱也被当地的自卫军迅速平息。
　　所以，杜巴耶特将军指挥的法国瑟堡海岸军团，主要是防备驻扎于英属诺曼底群岛（又称海峡群岛）的泽西岛、格恩西岛、奥尔德尼岛和萨克岛上的英国-军队。
　　再加之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所以在本次的南特特别军事会议上，安德鲁也没打算让瑟堡海岸军团的指挥官和特派员出席，只是要求他们务必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要让南方的叛军流窜到大诺曼底地区为非作歹。
　　“整个旺代地区，两大叛匪的军事首领，依然是掌握着普瓦图军的前海军军官，夏雷特，以及指挥安茹军的洛林人，斯托弗莱。
　　目前，军情部与西方军团紧密合作，已在普瓦图军的大本营附近，位于贝拉维尼镇的东南方约15公里的埃萨尔军营，为夏雷特等人准备了一份有去无回的礼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48小时之内，夏雷特和他的普瓦图军就会举旗再叛，也就是他们的覆灭之日。
　　至于安茹军，通过我们秘密扶持的代理人，已成功说服斯托弗莱和一干助手在夏雷特反叛的初期，继续保持观望态势。至于今后的走向，将视贵族流亡军在布列塔尼登陆作战情况而定。
　　当然，军情局不会坐之不理，等到清除夏雷特叛军后，下一个打击目标，就是斯托弗莱和他身边的叛军头目，特战营将会里应外合，发动突袭，力求一网打尽。
　　军情局的任务主要是定点清除旺代叛匪的首领，最初是117名。从5月下旬以来，我们情报人员通过暗中策反、强行拘禁、制造意外等方式，已经将上述数字下降到71人……”
　　布鲁斯说道这里时，安德鲁随口补充了一段话。
　　“这一份追杀令是我亲自签发的，源自国民公会于5月20日深夜表决通过的《严厉镇压一切潜在暴乱头目的法案》，追杀令的名单也是经过了救国委员会与治安委员会的反复审核，最后得以表决通过的，从法律上来说，这份追杀令毫无问题。
　　再说明一点，如果执行过程中有任何纰漏，将由两委员会与我本人一并负责；但如果西方军团内部或是各级政-府机构，拒不执行，或是阻扰该法案的实施，或是对敌通风报信者，军情局和宪兵部都将有权予以逮捕，对于叛徒的惩戒，有且只有死刑！”
　　安德鲁最后一句杀气腾腾的话，事实上已宣判了维约和达尼康的死刑。就在刚才，他看到西方军团参谋长格鲁希暗地里在向康克洛传递小纸条，而当自己盯望他们时，两人眼神立刻变得躲躲闪闪，安德鲁随即明白，有人又想当圣母婊，为两个保王党将军求情。
　　“你继续！”安德鲁对着地图旁，手持指挥棒的布鲁斯点了点头。
　　军情局主管随即说：“在布列塔尼方向，鉴于布雷斯特军团和奥什将军的果断措施，加之情报人员和宪兵部的配合，记录在案的舒昂党叛军的209名头目，目前仅有42人逃入沿海地区，其他人等或被策反，或被监禁，或被击毙。
　　军情局更关注的是三名叛军头领，一个是目前隐藏与沿海某个岛屿的皮塞伯爵，尽管他号称舒昂党叛军的领袖，但他在本土叛军的实际影响力非常有限；另外两个，是叛军中实力最强的首领卡杜达尓，以及行事最为嚣张，年仅19岁的布瓦济。
　　据情报显示，卡杜达尓和布瓦济正率领各自的队伍，前往基伯龙半岛附近的卡纳克镇集结。
　　说明一点，上述42名头目中，有一部分是情报人员故意放走的，意在引诱贵族流亡军在我们设定的理想区域实施登陆。没错，军情局已反复确认与核实，这支受英国资助的贵族流亡军的登陆地点，就是基伯龙半岛；
　　登陆时间，预计6月底与7月初；
　　敌方总兵力，算上前来支援的舒昂党叛军，约有8千到1.1万之间，这其中包括3千名在北方战场被俘的共和国士兵。还有跟随叛军一起逃亡的老弱妇孺，估计会有6到8千人左右；此外，英国人也派出本土舰队参与此次登陆，以及一批运输商船与补给舰……”
　　在强大英国本土舰队的压制下，位于布雷斯特与瑟堡两处军港的法国舰队，一直属于存在舰队，只能依靠海防要塞加以保护。别说让他们在外海阻击英国海军，哪怕是将军舰驶出布雷斯特港，或是瑟堡港都不敢。
　　由于土伦舰队刚刚在博尼法乔海峡经历一场大惨败，安德鲁与救国委员会随即默许了法国海峡舰队的自保措施。即便是躲在海军基地里面，好歹还能吸引英国本土舰队的一些注意力。
　　所以，此次的南特军事会议，安德鲁也没要求驻扎布雷斯特与瑟堡的海军舰队派人参加。而且海军舰队的保王党分子也不少，安德鲁自然不希望走漏了军事机密。
　　等到布鲁斯汇报结束后，安德鲁做了再度陈述，他说：
　　“鉴于此次西部战斗的复杂性与政治性，我没同意总参谋部下派参谋团介入，而是将军事指挥权全部交由两位军团司令官。包括我本人在内，都不会强行干涉，最多提供一些必要的情报与建议。
　　至于首要军事目标，已充分告知西方军团和布列塔尼军团，我最后再强调一遍：在旺代，清除名单上的所有叛匪首领，一个不留；在布列塔尼，围歼登陆的流亡军，与其配合作战的舒昂党叛军。”
　　说到这里，安德鲁顿了顿，他对着环视众人一眼后，继而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无论是将军，还是特派员都纷纷摇头。大家清楚安德鲁的脾性，即便是有问题，最好是在私下提出。
　　“很好！”安德鲁对着众人再度说：“现在请所有公民离开和平厅。嗯，两位司令官留下！”
　　等到布鲁斯将房门从外面关上时，安德鲁示意康克洛与奥什坐在自己身边，他随手从自己的随行公文包中，抽出两份文件，分别递给两位军团指挥官，
　　康克洛手中的那一份文件，那是两天前，特派员尔索带了一小队宪兵，逮捕了逃到旺代叛军的前蓝军上尉阿诺德，后者罪名是军队的逃犯，要求追究他两年前没有执行的判决。
　　安德鲁直言不讳的告诉康克洛，他已代表救国委员会接受了尔索的解释，事后追认了这一次私下行动，包括针对阿诺德上尉的枪决行为。尔索属于温和的山岳派，坚定的共和主义者，也是安德鲁团结的对象，自然不会因为一个逃犯与之交恶。
　　“上次在南特会晤的时候，我亲口承诺要赦免阿诺德的罪行。”康克洛的情绪有些低落，这场肮脏的内战令他心中作呕。
　　安德鲁拍了拍巴黎老帅哥的胳膊，安慰道：“这就是政治！过了热月（8月中下旬），救国委员会将接受你辞去西方军团总指挥的职务。等到回到巴黎后，我将推荐你担当巴黎理工学校的第三任校长。嗯，从学校到你的索塞堡庄园，乘坐马车也不过15分钟的路程。”
　　说完，安德鲁起身，打开了房门，示意情绪低落的康克洛将军可以先行离开和平厅，这位立场复杂的立宪派兼共和派的将军，需要好好的静一静。
　　奥什手中的文件是安德鲁提前签发的一道命令：1795年8月，西方军团、布雷斯特海岸军团和瑟堡海岸军团，上述三个军团将正式合并为海岸军团，总兵力会保持在五到六万，奥什将作为新军团的总指挥，统帅法国西部的所有武装力量。
　　为此，安德鲁将代表救国委员会与国民公会，授予奥什“临机专断”的权利。换言之，奥什可以毫无顾忌的在西部，以地方“军事独-裁者”的身份，采取他认为适合的手段来“强行平抚”。
　　很快，安德鲁就离开了自己座位。他走到墙角的一处酒吧，为他本人与奥什倒上了红酒。
　　一饮而尽之后，安德鲁对着老朋友奥什，说道：“等到两个月后，有关布列塔尼与旺代的所有西部事务，都将交给你来完成。我会给你3年，没错，是3年时间去彻底解决该死的西部叛乱问题。
　　这一期间，你可以使用任何方式，必要的时候，当地政-府也必须听从你的命令，你甚至可以不理会国会代表的意见，因为我可以帮你解决这方面麻烦。
　　但请记住，你有且只有3年的时间完成这一任务。等过了这个时间，如果法国的西部依然是动荡不安，我不仅会追究你的责任，还将动用最终的‘慈父方案’”。
　　所谓的“慈父方案”，那是安德鲁计划耗费3亿里弗尔（可再追加2亿），动用10万军队，针对生活于旺代和布列塔尼地区，叛军活跃区的50万民众，持续3年的整体搬迁计划。
　　该计划会将这些人迁移到内陆，也就是共和国-军队控制的区域，从而彻底隔绝叛军与民众的联络，让前者变无水之源、无本之木，无法从民众那里获得任何补给与兵源。
　　这也是另一时空，前苏联领袖针对西部反叛军，波罗的海“森林兄弟”的最终解决方案。
　　数月前，当奥什被卡尔诺任命为布列塔尼军团的总指挥时，曾致信远在巴塞罗那的安德鲁，询问如何破解“旺代问题”。那时，安德鲁就在回信中提到了这种终极的“慈父方案”。
　　当初，这不过是穿越者半开玩笑的说法。但如今，该方案已正式列入备选方案。等到3年后，安德鲁就有了充分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