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危萨维奇危（下）

    哥谭的夜色越来越深，萨维奇站在索克沃斯大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灯火一点一点熄灭，不过有几处地点灯火一直不熄，工地一整夜都人声鼎沸。
　　哥谭大兴土木，自然也没有逃过萨维奇的眼睛，他认为，他选择的时机相当不错，如果正好赶上哥谭翻修公共设施，这里一定会更加混乱，方便他混水摸鱼。
　　吹笛人已经被他派出去，勘察工地附近的情况，要是可以在基础设施当中掺点沙子，到时候，也会多一些与黑帮谈判的筹码。
　　就在萨维奇转身回去打算休息的时候，他发现，窗边多了一个黑影，他本能向旁边一侧身，“嗖”的一下，一枚蝙蝠镖沿着他的脖子划了过去。
　　萨维奇转头，看到了一个有着尖尖耳朵的黑影，出现在他的背后，他刚想出声，对面的拳头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蝙蝠侠没打算和萨维奇讲任何道理，人在被钱驱使的时候，没多余的话可讲，布鲁斯·韦恩也不例外。
　　萨维奇身体向后仰，一只胳膊想要去抓蝙蝠侠的手腕，可刚摸到蝙蝠衣，“滋啦”一声，电光暴射，萨维奇收手回去，发现自己指尖开始冒烟。
　　尖锐的疼痛刺激了他，左脚后撤，稳定重心，一个回旋踢，朝着蝙蝠侠的脖子踢了过去，蝙蝠侠毫不示弱，弯腰一躲，再度欺身向前，直到将萨维奇逼到了房间的角落。
　　萨维奇冷哼一声，向右侧出拳佯攻，蝙蝠侠向左躲避，萨维奇迈步转身，来到蝙蝠侠的后侧，攻守易形。
　　可蝙蝠侠就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原地弯腰，转身躲开萨维奇的拳头，三发蝙蝠镖扔出去，再度将他逼到了另一个角落。
　　在这一瞬间的对视当中，两人都明白，自己碰上对手了。
　　蝙蝠侠的格斗技巧是经过打磨的，可萨维奇也不是弱手。
　　他漫长的生命，各种各样的作战，弥补了天分上的不足，一个天赋派和一个经验派打起来的时候，处处都是算计，招招都是杀机。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因此，打了几个来回，都没有互相报上名号，可是，萨维奇虽然精通格斗，经验更多，但他输在了硬件。
　　对面这个穿的乌漆抹黑的怪人，制服会放电不说，靴子上也带刺，指尖有指虎，远程武器有蝙蝠镖，完全是不讲武德，来偷袭他这个五万多岁的老同志。
　　饶是萨维奇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还是逐渐处于劣势，身上也多了许多被指虎划出来的伤口。
　　也不是萨维奇想示弱，可是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以后，他就发现，这个城市的气候简直是太诡异了，没有太阳，天天下雨，而且只要一淋到雨，伤口必定感染，只要感染，必定发烧，他那被陨石辐射过的体质也没有用。
　　伤口恢复慢，就意味着容错率低，一旦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出现，攻势就会偏向保守，不会想以伤换伤，可打的越保守，就越不占优势，不到数十个回合，萨维奇已萌生退意。
　　“蝙蝠侠！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萨维奇冷声问道，他说：“我们两个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无怨无仇？”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说：“你闯进了我的蝙蝠洞，这叫做无冤无仇？”
　　“闯进了你的……”萨维奇刚说到这，他愣了一下，然后无边无际的愤怒爬上了他的脸，在一瞬间，他就涨红了脖子，变得暴跳如雷。
　　“那居然是你的基地！！！！”萨维奇吼道：“你故意设置了陷阱！！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这种态度，却把蝙蝠侠弄的愣了一下，萨维奇这么生气干嘛？自己骗他什么了？哪里有什么陷阱？
　　蝙蝠洞里有陷阱？蝙蝠侠怎么不知道？
　　其实，蝙蝠侠根本没发现自己那份计划书丢了。
　　一方面是因为，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太多事发生了改变，蝙蝠侠根本就没想过启用自己以前的那些废案计划，因为不重视，所以完全忘了。
　　翻动那些被萨维奇打开的资料柜的时候，蝙蝠侠还仔细数了两遍，觉得没什么损失，那个他中二时期写的应对方案，已经完全从他的生命当中消失了。
　　可是萨维奇却被这份方案坑惨了。
　　对付阿尔贝托的计划没成功，倒是也没什么，阿尔贝托最近忙着实习，没空来找他的麻烦，萨维奇转头就把目标对准了席勒。
　　席勒最近忙于盯着要实习的学生，和职业学院的学生，因此几乎不回家，往来于哥谭大学和阿卡姆疯人院之间，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住在哥谭大学的。
　　要对付席勒，就得先进哥谭大学，在这份资料的描述当中，哥谭大学就是个普通大学，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只是哥谭市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地点。
　　至少，萨维奇是这样认为的，于是，他毫无防备的就进入了哥谭大学，而距离他进去的东门最近的一幢楼，就是实验楼，所以他进去没三分钟，就遇上了维克多。
　　蝙蝠侠写这份资料的时候，维克多还没来，因此资料里并没有记载这样一个教授，萨维奇以为他是个普通人。
　　而又因为萨维奇觉得维克多看见了自己的潜入，所以，他就升起了灭口的念头，然后……就被冻成了孙子。
　　当时，距离开始上课还有五分钟，维克多发现自己有一本讲义没拿，匆匆忙忙的返回实验楼，打算拿东西。
　　冻上萨维奇之后，他也没仔细看，还以为又是个没事溜达的学生。
　　哥谭大学中，几乎所有学生都知道，维克多的那把冰冻枪能把人冻起来，但却感觉不到冷，也没有后遗症，所以也习惯了干坏事被抓之后，被冻个几个小时，再被放出来。
　　哥谭可没有什么告家长的规矩，这些学生要是敢回去跟自己那当黑帮老大的父母。说自己犯错被冻上了，对着他们哭天喊地，只会挨混合双打。
　　因为知道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所以维克多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打算等上完课，再过来给这个学生解开。
　　可是碰巧，那天科波特跟着维克多做实验，他一出门就看见了这座冰雕。
　　当时，萨维奇挑衅他和阿尔贝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科波特的心眼那倒是比席勒和蝙蝠侠大多了。
　　他只是叫来了几个经常在哥谭大学里送东西的报童，把这座冰雕抬上了哥谭大学用于运输生活垃圾的车。
　　卡车载着萨维奇的冰雕一骑绝尘，夕阳下，是萨维奇早已逝去的青春。
　　最终，卡车在垃圾场卸货，萨维奇就被连同各种各样的厨余垃圾、散发着臭味的脏水一起，倒进了垃圾山当中。
　　当时，他期盼着有人能解开冰冻，但也期盼着千万别解开冰冻。
　　非常不幸的是，维克多知道自己有的时候记性不好，万一把哪个学生冻上忘了，容易把他饿死，所以，他在学校里使用的冰冻枪，冰冻之后是有时限的，最多只冻四个小时，冰雕就会自己解开。
　　萨维奇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声冰雕碎裂的声音，比蛮荒巨兽脚步震颤、古罗马鹰旗迎风、法兰西铁蹄轰鸣、大草原雄鹰啼鸣，还要响。
　　而在蝙蝠镖的破空声响起的这一刻，萨维奇再度回想起那天惨不忍睹的画面，愤怒淹没了一切理智，哥谭的上空回荡着他的怒吼：
　　“蝙蝠侠！！！！！”
　　蝙蝠侠虽然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但他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假作不敌，引着他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在索克沃斯大酒店的走廊上穿行。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斗，酒店算是彻底遭了殃，软装碎了倒是不算什么，可问题是，他们两个打起来毫无顾忌，门也撞坏了，吊灯也砸下来了，无数正在大堂当中活动的客人，被吓的亡命逃窜。
　　保安及时赶来，可以拿这两个打架上头的格斗高手没什么办法，蝙蝠侠可是一个欧米伽射线见了都要绕着走的男人，区区机关枪子弹，拿他毫无办法。
　　两人一路跑一路打，好好的索克沃斯大酒店，被折腾的面目全非。
　　直到引着萨维奇跑出了酒店，蝙蝠侠立刻提速，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路线，远远的甩开了萨维奇，只留萨维奇一个人，站在哥谭大楼的楼顶，无能狂怒。
　　而他想再回到酒店的时候，却发现回不去了，索克沃斯大酒店的老板，就是脑子再不好，也不可能再让他入住了。
　　而因为已经跑出去一段时间了，索克沃斯大酒店集结了不少安保力量，人人手里都有枪，要和他们硬拼，恐怕要付出不少代价。
　　这个酒店能在哥谭立足，靠的也不全是营销和噱头，起码武力还是比较充足的，伤口恢复慢而且易感染，对于萨维奇也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他想了想，决定换一家。
　　他的第二选择就是韦恩酒店，住倒是住进去了，没过一晚上，就又出来了。
　　他住进的那一间房，就好像闹鬼了一样，一会是水龙头哗哗流水，一会是床板咯吱咯吱响，一会是天花板上传来电钻的声音，一会是楼下吵架。
　　萨维奇不怕鬼，但他也要睡觉，在局面逐渐演变的不可控制之前，他只能离开了这里。
　　之后，他又下榻了数个豪华酒店，可要么是被追到这里的蝙蝠侠，弄得一团混乱，要么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各种扰民事件，弄得他无法休息。
　　三天过去之后，萨维奇明白，这座城市在和他对着干。
　　但他并不打算放弃，在他漫长的人生当中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滑铁卢是最著名的一次，但并不是最后一次，他坚信，一位伟大的君王，绝不畏惧失败，他依旧可以靠自己缔造出一个伟大的帝国。
　　萨维奇又把目光放到了租房上，短期的酒店不能住了，还不允许我租一个长期的房子吗？
　　而几经比较，萨维奇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地点，这里的战略位置非常好。
　　这个地点位于东区靠南部，周围有几处正在施工的工地，人流量很密集，车流量也很大，各种商业配套设施非常完备，只要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就能从这里的人员活动当中辐射整个东区。
　　随着萨维奇的背影消失在一条小巷当中，他身后一个破旧的信箱被风吹的歪斜，那里隐约能看到几个手写的字母——“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