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牧

    笠日。
　　赵国，邯郸，大将军府。
　　“恭喜将军晋爵武安君，擢升为大将军。”一名满脸络腮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拱手恭贺，正是李牧的副将司马尚。
　　当此时节，正是李牧在肥下大败秦军，奉王昭凯旋而归，封功受赏之际。
　　升官封爵本是喜庆之事，但李牧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眼中有着忧虑与沉思，眉宇更是皱成川字形。
　　这些日子以来，郭开一改往日作风，不仅主动举荐自己作为主将抗秦，更是数度亲赴大军幕府，犒赏边军，郭开迥异不同的作为让李牧迷惑不已。
　　难不成当真如他所言，坊市间那些诋毁之词都是秦人恶意散播的流言？
　　他分辨不清真假，索性不再多想，抬头看向司马尚，长吁一口气，“老夫正好准备了一坛美酒，你来的倒是恰到好处，且与老夫共饮！”
　　“将军升官加爵，理应庆祝！”司马哈哈一笑，径直坐下，并无半点拘束。
　　“好酒！”他拿起酒樽，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豪爽至极。
　　两人举杯对饮，肆意畅谈。
　　“将军可知道昨日邯郸城内发生了一件趣事？”司马尚笑着询问。
　　李牧有些诧异。
　　司马尚没有继续卖关子“昨夜玲珑阁演出的时候，有人作出一篇绝世文章，如今已是遍传邯郸，众人争相夸赞。”
　　更有趣的是，据说此人为了一名女子，和太子殿下争风吃醋，毫不留情。”
　　“你应该知道，老夫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李牧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虽然长年驻守雁门，但也曾听到不少有关太子迁的荒谬传闻。
　　其人不学无术，性格刁钻，多有怪癖，据说最为特殊的癖好，便是以淫虐女子为乐。
　　少时还有所收敛，如今成为储君，羽翼渐丰之后，愈发放肆。
　　王城之内，但凡是女子，无论是夫人嫔妃侍女歌女，只要是他看上的，就难以逃脱其魔爪。
　　往往肆意玩弄一番，又弃若敝履。
　　对于太子迁，李牧素来不喜，当初赵悼襄王废旧太子，改立赵迁为太子的时候，他便曾大力反对。
　　奈何赵悼襄王早就被赵悼倡后迷的神魂颠倒，又被奸佞蛊惑，不顾朝野反对，一意孤行。
　　“将军是何性格，我自然知晓。”司马尚并不意外，语锋一转“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这件事里面的人。”
　　“和太子针锋相对者，就是将军让我关注之人。”
　　李牧放下手中酒樽，面色一正，“是谁？”
　　“儒家苏玄。”司马尚答道。
　　是他？
　　虽未见面，他却已与此人神交已久。
　　他本就是深谙兵棋，围棋之道。
　　苏玄能够撰写出《天元棋谱》，纵列无数棋局，其统筹全局的能力，可见一斑。
　　这是天生的将帅之才！
　　如今秦国将星如云，而赵国却是后继无人。
　　他已是垂垂老矣，随时都有可能入土，但赵国之事，他又如何能安心放下？
　　培养一个接班人自然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苏玄就是他最为中意的人选。
　　“司马尚，见过苏玄先生。”司马尚兵贵神速，不过片刻时间，就已找到酒肆之中，对着苏玄拱手行礼。
　　他表现的极其客气，“大将军欲与先生一见，还请先生与我同往。”
　　苏玄此时正在酒肆里面吃早餐，见到这副场景不由有些发懵。
　　司马尚？
　　那他说的大将军，不就是李牧吗？
　　李牧何许人也？战国四大名将之一，曾使十万狼族难渡雁门关，曾在漳水战场上使秦国军队无法踏过赵国土地一寸，被誉为“军阵之神”与“猎狼人”。
　　李牧的能力毋庸置疑，只可惜遇到了郭开这个猪队友。
　　战国四大名将，他一个人就除掉了两个，白起，王翦与其相比，也是相拂甚远。
　　“将军客气了。”苏玄拱手回礼，有些没想到李牧如此重视自己，竟然派他的副将司马尚来邀请自己。
　　“将军，你说的大将军是李牧将军吗？”慢半拍的荆轲一脸期待的看着司马尚，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李牧，那可是他的偶像！
　　司马尚笑着点了点头，心想着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相比之下，苏玄就要冷静的多。
　　门外早就备好了马车，在司马尚的带领下，苏玄二人很快就见到了李牧。
　　这是一个发须灰白的老者，面容之上饱经风霜，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眼中有着历经世事沧桑的智慧光彩。
　　“苏玄，见过李牧将军。”
　　“荆轲，见过李牧将军。”
　　二人不约而同的拱手行礼。
　　“哈哈，二位小友请坐，不必如此客气。”他抚须而笑，表现的十分随和。
　　“久仰将军之名久矣，如今一见，总算是得偿夙愿。”苏玄坐在李牧对面，上来就是一记彩虹屁。
　　“小友无需自谦，你撰写的《天元棋谱》奥妙无穷，蕴含诸多变化，老夫同样受益匪浅。”
　　“老夫称你一句先生也毫不为过。”
　　“老夫同样喜好围棋，如今既然相遇，手谈一局如何？”
　　苏玄看着已经被士兵拿上来的棋盘，嘴角抽了抽。
　　这老家伙，看似在问自己，实则压根没有给自己选择的余地。
　　嘿，那就不要怪自己把他杀的丢盔卸甲了。
　　苏玄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猜先，苏玄侥幸猜中单双，执黑先行。
　　一如既往，第一子落子天元。
　　“听说小友是效仿孔子周游列国，不知之后有何打算。”李牧一边下棋，一边说道。
　　苏玄内心一凛，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老狐狸，以为自己年轻就想套自己的话？
　　“想那么多干嘛？人生得意须尽欢，有美酒美人作陪，便是人生一大快事。”苏玄随意答道。
　　“子曰，学而优则仕。”
　　“小友就没有想过出仕建立一番功业？”李牧目不转睛的看着苏玄，似乎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这是想要招揽自己？
　　但赵国可不是自己的归宿。
　　他暗自摇了摇头。
　　傻子才会去打逆风局，顺风局他不香吗？
　　“哎，我倒也想，奈何学问尚浅，才能不足，难堪大任。”他做出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李牧微微皱眉，他自然听出了苏玄的拒绝之意，索性不再试探。
　　“如今赵国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以小友的才能，若在赵国出仕，必然受到重用。”
　　“只要小友有此意愿，老夫必定倾尽全力向赵王推荐。”
　　苏玄“......”
　　百废待兴？唯才是举？
　　你确定不是在开国际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