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苍穹之火

    层层空间之外，冰雪漫天，一座巨峰傲然矗立。
　　巨峰之上，有一间木屋，相比其他地方的冰雪连天，木屋四周却是鸟语花香。
　　木屋里的装饰很简单，只有一幅画，被一根古怪的银色长针深深地钉在墙上。
　　画中云海叠叠，给人一种极为开阔之感，仿佛囊括了一方世界。
　　画卷下方，坐着一名男子和一个少女。
　　男子盘膝而坐，眼眸微闭，气质出尘。只是他的头发有些灰白，眼角也有几道微不可察的皱纹。
　　少女一头银发，身穿一身黑红相间的连衣裙。她的眼神清澈仿佛山谷清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一阵寒风吹过，挂在门廊上的古朴铃铛微微摇曳，发出一道奇妙的声响。
　　于此同时，画中云海仿佛被寒风拂过，微微飘动。
　　灰发男子慢慢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一抹沧桑。
　　“徒儿，你随为师修行已满十载，如今也到了该下山的日子。
　　说着，他拿出一枚玉牌，送到少女手中，接着道：“河畔七恒有罗天，天星一楼有酒仙。拿着此物，去找酒仙，他会告诉你飞升之路。”
　　少女玉白的小手摩挲着玉牌，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眼眶微红，隐隐有泪光涌现。
　　“师父保重，弟子……告辞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委屈，一丝留恋。
　　说完，她收起玉牌，站起身子，转身向屋外走去。
　　可刚走到门边，却又驻足了。
　　她侧过头，双眼含泪，看着犹自盘膝而坐的灰发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灰发男子眼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轻叹道：“去吧，雏鸟终归要离巢的，你的世界不在这里。”
　　少女摇了摇头，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男子，有些委屈地道：“师父难道不送送弟子，这个第一次出远门，却没有得到师父一件防身法宝的可怜女孩吗？”
　　灰发男子闭上眼睛，有些痛苦的摆了摆手，一道红芒从他袖中飞出，落在了女童手上。
　　少女把玩着手中火红色长针，嘴角再次上扬，露出先前那抹天真无邪的笑容，甜甜道：“谢谢师父，弟子这就下山去了。”
　　少女走后，灰发男子神色逐渐平静，他望向空间的某处，低声道：“帝江，你枯坐百万载，终于舍得出来了？”
　　空间突然一阵扭曲，扭曲的空间当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这只是我的一具分身。”
　　一道声音从扭曲的空间中传来，“倒是你，诗仙，三百万年未见，你竟然苍老如斯。看来，这些年你没少动用太初玲珑塔。难不成你终于想开了，想要继续做那无上的傀儡？”
　　诗仙闻言，表情淡漠，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帝江见状，声音变得凌厉，扭曲的空间蓦然扩大。
　　“怪不得这些年，我感觉封印的力量正在减弱，原来是你在作茧自毙。你的死活我不管，但画仙一旦破封，你应该知道后果！”
　　诗仙表情依旧，还是没有答话。
　　一道森冷的目光从扭曲的空间里射出，直直的落在诗仙身上。
　　“你不惜自毁寿元，动用太初玲珑塔，应该是为了刚才那个女娃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诗仙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皱眉看着帝江模糊的虚影，淡淡说道：“封印之所以减弱，原因不在我。即便我没有损耗寿元，封印也坚持不了多久。”
　　帝江一惊，问道：“为何？”
　　诗仙叹道：“想要永久封印画仙，除了玄武封禁大阵本身之外，你、我、酒仙、剑仙四者缺一不可。如今剑仙已死，画仙破封已成定数。”
　　“剑仙……死了？这不可能！”帝江怒道。
　　诗仙不置可否：“没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不是酒仙以全身修为加持，此时的画仙恐怕已经破封。即便如此，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帝江沉默，整个房间顿时陷入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帝江有些压抑的声音再次传来。
　　“剑仙是如何死的？难不成是画仙手下的那群怪物？”
　　诗仙摇头：“我曾推演过，剑仙死于兽口，不是那群怪物。”
　　“兽口？！”帝江闻言，突然仰天大笑。
　　“堂堂剑仙竟然死于兽口？哈哈——可笑，可笑！”
　　虽然是笑，但笑声里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整片星空似乎都在隐隐震颤。
　　忽然，帝江笑声一敛，声音阴沉而坚毅。
　　“画诗剑酒，狗屁的四仙，一个甘心为奴，一个作茧自毙，一个狂妄自大，一个油腔滑调。当初我和妃月就不该将希望放在你们三个身上。既然画仙破封已成定数，将太初玲珑塔给我，到时候我自会去杀了她！”
　　诗仙摇了摇头，“画仙只是忠于那人的傀儡，就算你杀了她，又能改变什么？更何况，一旦杀了她，虚无小镇里的那群怪物便会失去控制，后果不堪设想。与其在一具傀儡上浪费时间，不如想办法对付那人。”
　　说罢，他的目光透过扭曲的空间望向门外，眼神深邃如夜空。
　　“当年太素灭世针与太易虚无镜双双崩裂，我趁机夺取了一枚太易虚无镜的碎片。
　　剑仙死后，我利用这枚碎片进行过一次推演。推演的结果是：‘苍穹之火，可争皓日’。
　　我想，只要找到苍穹之火，我们就还有一线希望。
　　百万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推演这缕希望之火的所在。直到十年前，我终于找到了，并且收她为徒。
　　十年以来，我不惜损耗寿元，动用太初玲珑塔辅助她修炼，为的就是培育这丝希望之火。”
　　“够了！”帝江低吼一声，“当年你曾推演，太素灭世针是阻止他的唯一手段。可结果呢？灭世针崩裂，却只是毁掉了他的虚无镜。如今你告诉我，我们要将希望放在一个毛头丫头身上。诗仙，你不觉得荒唐吗？！”
　　诗仙淡然道：“荒唐，的确很荒唐。可再如何荒唐的希望，那也是希望，不是吗？”
　　帝江一怔，默然不语。
　　诗仙接着道：“无上的强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想要阻止他，绝非一朝一夕可为。当年我的推演并没有错，毁掉太易虚无镜，只是阻止他的第一步。若不然，以后我们所有的计划，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良久，帝江那有些干涩的笑声从扭曲的空间中传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只能等了？”
　　诗仙微微闭上眼睛，继而睁开：“剑仙陨落，追魂与化魄下落不明。你这具分身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前去寻找。”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