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零五章 上一次

    “你开心吗？”陆隐忽然问。
　　简单的四个字，让红侠愣住了。
　　开心？
　　开心吗？
　　“你上一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陆隐又问。
　　红侠怔怔看着他。
　　陆隐与他对视：“你上一次真正高兴，是什么时候？”
　　“你上一次对人述说自己的心事，是什么时候？”
　　“你上一次不舍一个人的离去，是什么时候？”
　　红侠皱眉：“闭嘴。”
　　陆隐继续：“你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
　　“闭嘴。”红侠厉喝。
　　“你上一次心痛，是什么时候？”
　　“你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
　　“我让你闭嘴。”红侠大吼，目光疯狂，瞪着陆隐。
　　陆隐看着红侠：“你上一次心安，是什么时候？”
　　红侠喘着粗气，目光宛如要噬人一般，狰狞恐怖。
　　陆隐摇头，背着双手：“你记得，你通通都记得，所以才这么愤怒，愤怒的不是你自身，而是你的精神，如今的你凭什么说掌控自己的一切？你还觉得精神要听你的？”
　　红侠咬牙，握紧双拳，周边虚空都在泛红。
　　“越是在意的，越会如同利刃刺穿你的心，红侠，你很可怜，真的很可怜。”陆隐道。
　　红侠重重吐出口气，好不容易才缓下来，闭起双目。
　　“不管世间是否是一场游戏，我们追求的只有“心安”二字，唯心安而已。”陆隐转头看向远方：“酒问前辈是永生境，而且还契合两道宇宙规律，却甘心求死，他求得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心安，我不知道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一个人真正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我很羡慕那些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快乐，可我们回不去了。”
　　红侠睁眼，已经恢复了平静：“每个人追求的不同，我没有错，你也未必对。”
　　陆隐点头，叹口气：“是啊，你看重生命，那么，就珍惜你自己这条命吧，别让人玩死了。”
　　红侠目光一闪，脑中闪过柔宇宙，闪过王文，闪过八色，闪过不可知的种种，然后给了陆隐一个坐标，并说些了什么，离去。
　　陆隐松口气，总算找到了。
　　这个坐标应该就是泥别逻所在。
　　他果断朝着坐标方位而去，并未怀疑红侠，如今的他，不是红侠说一两个坐标可以对付的，如果能对付，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当初给坐标的时候就可以了。
　　他与当初的自己可是天壤之别。
　　红侠给的坐标方位算是比较遥远的，超出了以三者宇宙为中心的千年范围。
　　想来当初泥别逻能杀去三者宇宙，靠的还是白色不可知门户，否则光凭它的桥也做不到。
　　不管多远，只要有坐标，陆隐就可以到达。
　　一段时间后，陆隐接近红侠给的坐标方位，目光出神的看着远方，眼底深处带着解开谜团的释然。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不可知急着与泥水国度开战，原来是这样。
　　当初斩断仙翎本树，吸收磅礴绿色光点，让陆隐看到了一株巨大无比，无边无际的树，那棵树之大超出想象，仿佛可以涵盖认知中的一切，而仙翎本树不过是那株大树的一颗小小的树枝而已。
　　那是曾经自己看到的。
　　可那时的自己并不清楚这看见的究竟是真还是假，他也怀疑这是不是吸收绿色光点太多出现了幻觉，想通过不可知奖励获得认知，可八色告诉他，这个认知需要六星级任务奖励兑换，让陆隐望而却步。
　　六星级任务奖励是在战争中取巧，借助王文留下的剑趁着仙翎去知踪决战而斩断仙翎本树，再给陆隐一次机会，他也没把握能做到。
　　哪怕现在他都没把握做到，或者说，更做不到，因为仙翎必定更在意他，不会让他有机可趁。
　　换言之，六星级任务奖励可遇而不可求，他当然不可能消耗如此贵重的奖励兑换一个认知，毕竟那个认知对当初的他意义不大。
　　而今，不需要兑换了，陆隐突破永生境，第一眼看方寸之距就看到了同样的画面，但，有所不同，吸收仙翎本树绿色光点后，他看到的是垂直的树，无边无际，那无数的树枝就是一棵棵母树，每一棵母树都盘根了一个宇宙。
　　而突破永生后看到的大树，却歪了，没错，就是歪了。
　　但他知道，不是大树歪了，是他们对周边星空的认知，对方寸之距的感知，出现了倾斜。
　　最直白的解释就是，他们所在的方位在某一株长歪了的树枝上，以至于看到的大树是歪的，而仙翎本树的方位，或者说仙翎一族所在的树枝与大树一个方向，所以看到的就是正的。
　　大树盘根错节，而树枝可以垂落，可以笔直而上，也可以倾斜。
　　不可知之所以与泥水国度开战，没猜错，就是因为泥水国度接近了不可知所在这株树枝与母树延伸树干的交汇处，尽管是猜测，但陆隐确信自己猜的是真的。
　　若宇宙是一棵大树，那么树枝当然没有树干重要。
　　想要接触树干，要么从下往上爬，要么抓住树枝，朝着树干而去。
　　泥水国度就接近了这株树枝，引来了战争。
　　当初的自己看不清，而今却明白了，这意味着，他有办法让不可知与其它文明开战，就好像随时可以踩到不可知的尾巴一般。
　　看着深邃星空，陆隐目光闪烁，可这，就是方寸之距的真面目吗？
　　方寸之距就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母树？
　　不对，若是母树，一切事物都应该存在于母树之上才对，可泥水国度明显并未触碰到这棵最大的母树，而是悬浮母树之外的星空。
　　看到了这棵母树，不代表看清了方寸之距。
　　陆隐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看到的，他不知道别人应该如何看到，与修为有关？还是与绿色光点有关？这些他没有贸然确认，还需要一步步来。
　　现在他只知道，生物的感官并不准确，他看到的母树明明是歪的，若看不到，宇宙还是那个宇宙。
　　其实，宇宙没有方向。
　　坐标的方位到了，但并未看到泥水国度。
　　红侠给的坐标不可能精确到就能看见泥水国度，他又不属于泥水国度，这坐标可能是战争所得。
　　环顾四周，陆隐只能朝远方看去，希望找到。
　　数年过去，陆隐一个方向一个方向的看，想要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一个文明难如登天，他给自己确定了时间，若找不到就不找了。
　　这一日，他无意中重复之前方向查看的时候，看到曾见过的文明，没了。
　　一个宇宙文明没了，陆隐再三确认，不错，他之前确实见过这个方位存在文明，可现在没了，答案很简单，被收录了，泥娃专门收录文明。
　　陆隐一个瞬移来到那个文明宇宙外，轻点虚空，荡起涟漪，朝着四周蔓延。
　　涟漪速度极快，可波动却很微弱，寻常永生境都未必察觉得到。
　　陡然的，陆隐看向一个方向，找到了。
　　黑暗星空，一团类似水泥的物体缓缓移动，不仔细看会以为是陨石，其外形与陨石一模一样，谁又能想到那是伪永生境。
　　越接触方寸之距，越会发现尽管有些生命无法大批量诞生永生境，可都在寻找各种办法诞生伪永生境。
　　比如神界文明，也比如眼前这个泥水国度。
　　神界文明是于自身体内指定规律，不断膨胀，直至与方寸之距相融，造就另类永生。
　　泥水国度则是在泥娃体内以文明墨水书写，来自文明本身，当墨水消耗掉，也就掉落永生境，可只要墨水还在，就一直是伪永生境。
　　陆隐想过为人类文明增加类似的手段，最接近的办法一个是涅槃树法，一个是掌之境战气蜕变生命之气。
　　可这两个办法都不容易。
　　涅槃树法缺少绿色光点，而且即便大面积铺开，若修炼者本身不是永生之下极限战力，也无法越级到无赖层次。
　　掌之境战气更困难，需要将战气蜕变为生命之气，如此，借助生命之气与永生物质则可以对决普通永生境，但目前为止只有陆隐与古神做到了，就连江峰早已领悟掌之境战气，都还没做到。
　　并非江峰气魄不够，而是他把重心放在了突破永生境之上，青草大师剥夺了他的认知与过往，他渡过难关突破永生，没时间体会掌之境战气。
　　之前陆隐去白云城，看到江峰褪去境界，重走永生一路，也提醒过，或许先蜕变掌之境战气拥有无赖层次实力更方便。
　　以江峰的气魄绝对可以做到。
　　不管是涅槃树法还是掌之境战气，都需要修炼者本人的成就，不是给他们一个方法，他们就能做到的。
　　人类文明缺少一个依靠时间就能诞生伪永生境的手段。
　　瞬移出现在泥娃眼前，泥娃呆呆望着陆隐，尽管它没眼耳口鼻，但陆隐能洞察它的心思。
　　“惊讶吗？还有惶恐，看来你认得我。”陆隐开口。
　　泥娃发出声音：“不认得。”
　　陆隐盯着他，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不可知与泥水国度战争，我击败泥刃后，就是你找到了我们，却被吓走了对吧。”
　　“你还真是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