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嫁衣,铡刀,戏台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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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卟嗒!
  铜镯落在细沙地上,捡起一阵沙尘后,便归于静寂。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那只镯子,
  一刻时间过去了,
  镯子没有变化,
  镯子以及众人身上连着的纸风筝都没有变化。
  “此法终究是民间自创出来的法门,
  就算失败也是正常。”李岳山表情平静,感应着周遭气息的变化,徐徐道,“苏午他们刚刚从此地步入阴间,阴间的门户尚未闭锁,
  老道士的上清法坛更还立在此地。
  这法子成功的改啦还是很高的,
  耐心等候,
  不要心急。”
  师父的平静感染了一众弟子,
  弟子们内心升起的些许焦虑都因此而淡化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法坛上新换上去的两支蜡烛,燃烧到接近五分之一的时候,变化出现了——一阵渗人的寒风盘旋而起,像是阴冷的绸缎般抹过众人的皮肤,
  宛若人群的喧哗声从那阵风里涌现,
  又潮水似地退却。
  众人前面,炉灶里的护命火猛地跳了跳!
  四下霎时变得灰蒙蒙!
  一些骇人的阴影就从那遮蔽真实世界的蒙蒙灰气里浮现了,
  许多难以看清全貌的沟壑在灰雾里纵横交错,
  人们觉得自身与现实之间生出了一层隔阂,
  此时,
  铜镯上的红绳倏忽绷直了,
  细绳另一端连着的纸风筝在灰蒙蒙的雾气里飘飘荡荡,带动那只铜手镯在细沙上滚出蜿蜒曲折的路径。
  沙沙,沙沙……
  细沙上的痕迹,好似虫子爬过后留下的痕迹。
  “以此为起点,
  你们大师兄已经走出去这般远了。”李岳山的声音在这似真似幻的雾气中,显得有些空洞,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细沙上蜿蜒的痕迹,手指亦变得有些透明,“他还在朝前走,便说明没有甚么异常的情况,
  且放下心罢。”
  弟子们对于师父所言向来笃信,
  但当下事情关乎大师兄的安危,
  有人不免多问几句。
  ——珠儿轻轻出声,声音一如师父那样空洞,像是没有感情:“一直朝前走着,为什么就说明没有异常情况呢?”
  “这自然是经验之谈。
  若遇危险,这根线必定出现或左右摇摆,或出现与先前状态迥异的大转折,或是原地左右摇摆——”说到这里,李岳山忽然顿住。
  细沙上,
  铜镯滚出的痕迹忽然左右摇摆,团团打转起来,
  灶班子一众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那道痕迹,
  李珠儿心里慌张,暗暗握住了拳头。
  卟嗒卟嗒卟嗒……
  那只铜镯连连滚动,
  之后又猛地立在细沙上,一动不动,
  灰蒙蒙雾气里的风筝也悬浮着,没有动静。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好在,
  那道痕迹停留了二三刻的时间,铜镯终于再度滚动起来,它朝前直直地滚出一段距离,又停下不动,
  李珠儿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
  这个时候,
  法坛上的灯盏已经燃烧过半。
  ……
  阵阵或灰或黑或暗紫的‘风’从苏午身侧掠过,
  它们碰到苏午身上那层阴绿光芒,便自动‘弹’开,向着两侧飞速穿梭过去。
  这些色泽斑斓的气脉风带缭绕于整个‘阴间’,
  阴间是光秃秃的、无垠的黑色静默大地,
  现实与‘阴间’重叠着,
  透过阴间,还能看到现实影影绰绰的痕迹,
  只是看不真切。
  在这片漆黑大地之上,
  有一道道幽壑曲径延伸交错,
  一道道骇人的影子或躺或坐或站在这些幽壑当中,那些掠过苏午周遭的斑斓气带流过影子,就让一道道影子变得色泽斑斓,更显阴森。
  诸多不同的诡韵在此间沉积着,
  哪怕是驭诡者,
  贸然踏足阴间,
  只怕也会立刻被诡韵冲击得顷刻厉诡复苏,当场死亡。
  那半截桃木剑散出一道道灰白诡韵,刷去拂扫在它身上的斑斓气带,它在苏午身前悬浮着,摇摇晃晃地为苏午引着路,
  带着苏午避过脚下一道道即便他穷尽目力,亦休想分辨的幽壑。
  堕入幽壑之中会发生甚么事情,
  他根本无法想象。
  在他身后,
  四个‘马脚’戴着不同面具,肩扛着一副棺材,直挺挺地、悄默声地跟着他,浓郁至极的诡韵包裹着四个‘人’,被他们各自脸上的面具缓缓吸收了。
  ——吸收诡韵的,非是面具,非是马脚本身,
  而是面具连着的、老道士的四位师伯。
  那四位师伯,就在阴间的某一道幽壑之中。
  苏午难以理解,
  作为活人,
  如何能久居于这阴间?
  还是说,
  老道士的那四个师伯,其实早就是死人了?
  死人又如何能保持自我意识,
  回应老道士的‘请神’?
  ‘阴间’内,隐藏了太多秘密。
  不是苏午一时半会儿间就能厘清的。
  他侧目看了看身后的棺材,
  棺材上遍布裂缝,
  没有一丝诡韵沾染到棺材上,
  它保持静寂不动。
  它保持静寂,对苏午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咔嚓!
  突然,
  一道惨白的闪电从苏午背后的天穹中乍现!
  这道雷霆从远方蔓延而来,蔓延分叉开的电网一半投照在现实中,一半将阴间上方诸色斑斓气带盘结的天穹都映成了惨白色!
  冥暗的阴间霎时被惨白雷电照亮!
  苏午顿时看清——在自己左侧不到百米的距离处,一件猩红的嫁衣挂在一棵长得像人一般的漆黑树木树梢上,那树木枝丫的末梢,是一颗颗人头,
  一颗干瘪的人头咬着那件猩红的嫁衣,
  嫁衣是诡,
  长得像人的树亦是诡!
  最重要的是,那件嫁衣的形制非是当前这个时代所有,而是一件标准的现代改良款旗袍式嫁衣!
  怎么回事?!
  明朝末年的‘阴间’,为什么会有数百年后才会出现的嫁衣?!
  是这件嫁衣会根据我的认知改变形制?
  还是——
  苏午忽然屏住呼吸,
  运起慧剑,
  在脑海里忽忽一扫!
  诸多杂念尽皆斩灭!
  ——一根染着干涸鲜血的绳索,从天穹上垂落下来,它悄无声息地盘绕上苏午的脖颈,若非苏午在关键时候斩灭了心中的负面情绪,
  它一定会缠紧,
  当场将苏午绞死也说不定!
  惨白雷电映彻出的阴间又寂暗下去了,
  四下里那些恐怖的厉诡,再度于苏午的视线中变得不可见。
  他内心未因此松懈半分。
  阴间厉诡的游行,
  与天顶炸开的雷霆没有丝毫关联。
  只是那道雷霆碰巧映亮了苏午四周,让他得以看清四周靠近过来的厉诡而已。
  又一阵色泽斑斓的气带从前方冲袭而来,漫过带路的半截桃木剑,从苏午身畔掠过,一只冰凉的手掌在此时抚弄起苏午的后颈,
  刹那后,
  那只手掌脱离了苏午的后颈,
  却有一些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后颈上,
  他猝然转身——
  迎面一把铡刀横斩而来!
  铡刀刀背上,
  一颗颗人头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叼着那柄铡刀,推动着它切向苏午的后颈!
  “哇呀呀呀!”
  充满忿怒的戏腔啸叫在苏午耳畔炸响,
  他背后的靠旗迎风招展,
  霎时变成丈许长的大旗,
  与旗帜相比,
  显得渺小至极的苏午双手猛地攥住铡刀,一股不属于生灵所能有的力量充斥周身,他周身阴绿光芒大炽,一缕缕绿火沿着背后丈许长的靠旗挥洒开去,
  那柄鬼铡刀直接被推得倒退开去!
  铡刀刀身上,
  浮现两个阴绿色的手掌印!
  那两个掌印的掌心部位,一根根掌纹化作莫名的紫金印记,像雷电般不断蜿蜒劈炸,
  铡刀摇摇晃晃,
  带着那两个被苏午烙印下的掌印消失无踪。
  苏午转回身,
  背后的靠旗收缩回正常大小,
  旗帜不再迎风招展,
  显得有些萎靡。
  他神色有些讶异,
  方才那个瞬间,
  霸王脸谱招来了‘诡’的力量,加持在他自己身上,才让他推开那柄铡刀,
  为何这脸谱能招来诡的力量?
  是因为人皮纸?
  人皮纸具备一部分诡的特性,
  但它没有诡韵,
  连最弱小的祟级厉诡都不如,如何能为自身带来足可以媲美凶级的厉诡力量?
  难道是历史上的霸王项羽成了诡?
  不对,不对……
  苏午收束思绪,跟着桃木剑继续朝前走。
  他方才转身抗御铡刀诡,
  却未有注意到,
  先前那一阵吹拂过来的阴风中,浮现出一只惨白的手掌,
  手掌腕部连着一些颜色浅淡的缝线,
  它伸手轻轻推了那半截桃木剑一把,
  将桃木剑推得稍稍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桃木剑带着苏午穿过了一座木牌楼,木牌楼年久失修,其上的匾额已经模糊斑驳,在黑暗里越发看不清晰。
  穿过木牌楼后,
  四下的黑暗变得影影绰绰,
  像是一棵棵长在‘阴间’的树,
  那些畸形的影子包围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
  起了一座戏台。
  遮盖戏台的大幕拉开了,
  猩红光芒从拉开的大幕中倾泻出来,
  诸多乐器一齐奏响。
  “咚咚咚咚咚!”
  “锵锵忒忒锵忒——”
  包围戏台三面的那些影子齐刷刷落在细带上,叠合成了一道模糊的、边缘不清晰的黑影,这人影披着一身戏服,背对着苏午。
  在音乐伴奏中,
  它缓缓转过身来。
  此时,
  半截桃木剑猛地哆嗦了一下,像是人从发呆的状态里终于苏醒过来,
  它猛地偏转了一点方向,
  带着苏午朝着侧方走。
  可惜,
  大幕拉开,戏曲开场,
  想走却是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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