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克制

    让白瑛来。”</br>　　梁朝肃眼瞳血丝激涨，面孔青灰，“告诉她位置，告诉她事情经过，警告她言行。如果白逸仙跟着，让他看好自己女儿。”</br>　　萧达怔愣一秒，才应是。</br>　　苏成怀在国内对沈氏痛下狠手，沈黎川无暇分身，却找了白瑛，托付她来冰岛。</br>　　他本来是阻止的，哪怕白父出面，言明不受沈黎川相托，单纯就是小女儿之间相互关心探望，都碰了硬钉子。</br>　　萧达揣摩他心思，并非是阻挡连城交友，应该是怕白瑛又像保胎针一事似得，明知有损连城健康，仍旧顺着她，伤及己身。</br>　　这会儿，少见改变决策。</br>　　“还有那个叫老鬼的蛇头。”梁朝肃目光始终停留在手术室亮灯上。“立即送他回国。”</br>　　萧达又是一呆，轻声问，“那国内针对他的违法带人出国的举报，还要继续吗？”</br>　　梁朝肃呼吸粗重，脑海不受控制，想她紧闭的牙关，想她止也止不住的血，想她那句你赢了。</br>　　“撤了。”</br>　　萧达，“好的。”</br>　　走廊又寂静，静的光线凝固，只剩起起伏伏的喘息声，格外悲恸。</br>　　萧达自身呼吸轻不可闻，增加了手上搀扶的力道，想请他在旁边坐下，搜肠刮肚，找不到嘴。</br>　　他性格木讷，其实不适合做生活助理。毕竟生活助理，重度参与雇主私人事务。在安排日常行程，辅佐处理事务之余，要足够灵活，能提供情绪价值。</br>　　但梁朝肃不需要，他对旁人没有情感期许。一个笨嘴拙舌的工具人，比能言善道，清净省事。</br>　　一阵铃声，打破了气氛。</br>　　萧达另一只手摸出手机。</br>　　他没通知苏成怀这里的情况，苏成怀就还保留着一小时前私下通话的状态。</br>　　“达子，老梁董在省殡仪馆举行连城的葬礼。沈黎川出席了，还送了花圈，肯定了连城的死亡。”</br>　　周围太静，听筒声音堪比外放。</br>　　梁朝肃视线转向到他脸上，四目相对，猩红尤甚。</br>　　“连城小姐。”萧达心惊肉跳纠正他，“梁——”</br>　　苏成怀那边“哒哒哒”，盖章机器般，听得不甚分明，自然往下接。</br>　　“我知道，你想说老梁董输了，还在挣扎，所以才抢先一步锤实连城死讯，对吗？”</br>　　“我也这么觉得，老梁董这算盘打的好啊。往后连城要想回国，只能换个身份。到时候就算梁董跟连城结婚，也能有几分遮羞布。要我说，这遮羞布，纯属掩耳盗铃。”</br>　　“但有非洲投资，梁氏眼瞧着更上一层楼。豪门里有利可图，也并非不能做睁眼瞎。”</br>　　萧达头皮麻了，“我是说梁先生在——”</br>　　“梁董在意沈黎川嘛，我知道。”苏成怀嗤鼻，“四年了，沈黎川回回都是这套诛心术，心有灵犀一线牵～～～”</br>　　他撇嘴，“相隔万里，没见面，也没打电话交流确认，就跟梁文菲放狠话，‘连城也不想回国，更不想还待在你们梁家的户口上。’”</br>　　“原话啊，你听听，万分笃定的。心知肚明连城没死，还小动作帮老梁董锤实。”</br>　　他终于喘气了，萧达从头到脚麻木的，“我是说梁先生在我身边。”</br>　　电话里死寂一秒，爆发撕心裂肺的呛咳声。</br>　　梁朝肃脸上没有表情，过一分钟，嘶哑开口。</br>　　“让他们闹。”</br>　　闹？</br>　　萧达思忖这个闹，是暂时置之不理，等回国重新拿回连城身份，还是干脆不管，顺水推舟？</br>　　……………………</br>　　连城恍惚听见白瑛的声音。</br>　　她在破口大骂，骂的还挺脏。</br>　　“我来之前特意打了狂犬疫苗，我怕你啊。”</br>　　“触景生情，你踏马就占了两字，畜生。”</br>　　“你是畜生，你全家也是畜生，所以全家都吃屎，梁文菲嘴里有屎，你爸妈脑子有屎，你不得了，你全都是屎——”</br>　　她被人捂嘴了。</br>　　连城一着急，有点意识。</br>　　这好像就在她身边发生的，不是梦，也不是魂归故里，见生前人最后一面。</br>　　她本来不想睁眼的，白瑛忽然出现，她得睁开了。</br>　　可是眼皮很重，努力很久，身边白瑛从骂到哭，哭到止不住抽搐。</br>　　她才睁开。</br>　　未说话，一个黑影扑上来，扒拉她眼皮，撅她嘴，从头到脚检查一遍。</br>　　才摁下床头呼叫铃，抱的她昏天暗地，柔软深埋她，在她头顶嚎啕大哭。</br>　　“你骗我，你怎么能骗我。”</br>　　白瑛抽抽，“说好假死去新西兰，我连以后怎么偷偷出国见你，都写成计划书了。”</br>　　“你假死变真死，又活了又咬舌死。”</br>　　白瑛哭的她头皮都感觉被淹了，连城抬手想回抱她，两只胳膊却被线缠着，她一动，旁边立即滴滴滴一片，是仪器警报声。</br>　　门外好像守着人。</br>　　声音刚起，门猛然从外推开。</br>　　连城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几步到床边。</br>　　梁朝肃声音粗哑，像年久失修的磁带，艰难，干涩，“让开。”</br>　　白瑛手臂收紧，将连城拢的严严实实，“畜生，给老子爬。”</br>　　连城嘴张开，发声到喉咙，舌头动不了。</br>　　她张大嘴，牙龈啃到白瑛肚皮，软绵绵一圈。</br>　　白瑛猝不及防“啊”一声。</br>　　梁朝肃额角是狰狞凸显的青筋，压抑不住地狂躁戾气，在病房灼白光线下，瘆人非常。</br>　　白逸仙察觉他即将失控，劈手揭膏药似得，将白瑛撕下床。</br>　　“您来——”</br>　　连城被他拥住，掌心落在她脸上，小心捏她下颌，指尖掰她唇齿。</br>　　“还疼吗？”</br>　　他声音颤，连城身体颤，咬着牙关，蓄力从他怀里挣脱，只是沽涌两下。</br>　　她咬舌前身体无力，尚且能说话。咬舌后，连话都没不能说了。</br>　　白瑛脾气爆发，挣开白逸仙，上来解救她。</br>　　梁朝肃臂弯被扯得颠簸，他表情不好，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堆积如炸药桶，引线已经点燃了。</br>　　连城万分戒备盯着他。</br>　　她太清楚面前是个魔鬼。</br>　　厌恶身体接触，不允许有人当面冒犯，睚眦必报。</br>　　白瑛骂他畜生，撕扯他，更有之前两次帮她逃跑。</br>　　一旦他出手报复，白家有帮她伪造体检的把柄在，根本无法抵抗。</br>　　白逸仙再次拉回白瑛，或许是梁朝肃有别的顾忌，他竟克制住，没有为难。</br>　　冰凉掌心重新贴她脸颊，“我让老鬼回国，白瑛来陪你。镇定剂不会让人无力，是你太虚弱，我们之间没有谁赢谁输——”</br>　　白瑛听不得他假惺惺，“安定的确不会让人无力，但你囚禁连城，不让联系我们，你怎么不说。”</br>　　 </br>